聽說他家球球把管理工作全扔給對方了,不知道對方這之後是不是會過得水深火熱……
尤其這一拐走,顧衍感覺他們是有很長時間不會回到鬼域,大概是要辛苦這位副手同志了。
“這樣沒關系嗎?”走在兩界通道裏,顧衍出聲詢問走在他旁邊神情微冷的那隻鬼,這句話是在問對方把手裏一部分權力交托給副手的這件事情。
即使作爲作者,顧大大對當前世界也有不清楚的事情,比如他就不知道鬼域之中各勢力分布如何。
“嗯,沒關系。”本身的聲音質感太過冷淡,所以謝婪在回應青年的時候會低緩下聲音。回答時候所用的語句也不像面對其他人那樣隻發出一個單音,或者幹脆連這點聲音都不發出,隻略微颔首表示知悉。
鬼域裏的住民都是死過一次的,極少數鬼會有想再‘死’一次的這種想法。如果在他離開期間有别的鬼對鬼域之主這個位子感興趣,謝婪也不介意對方坐上去,頂多他回去之後再把鬼域重新整頓一次,而這是他數千年前就做過的事情。
比起認爲自家球球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顧衍更傾向于想自家球球不會說謊騙他,于是就點了點頭。
鬼域之門的位置在繁華的商業街,現在又是白晝,到達入口位置向外窺探的時候,顧衍不出意外看見了來往的人潮。
待在鬼域的這個月顧大大不是什麽都沒幹,說了要修行,他就讓謝婪給他開了永久性的天眼,然後就以最标準科學的修行方法開始學習天師的各項技能。
但不得不說天師真不是個簡單職業,咒術、占蔔、畫符、觀相樣樣得會,得會看風水還得會辟邪驅鬼……真是個百科全書一般的勞模職業。
所幸顧衍作爲作者的最大好處就是在學這些自己胡謅出來的東西的時候不用多走彎路,畢竟這些東西怎麽說也是他寫出來的。而由于絕好的記憶力,顧大大要學這些冗雜繁複的東西一直是事半功倍的類型。
“‘規則’對宿主存有偏愛,遊散在這個世界的能量會自動親近到宿主身上。”在自家宿主決定當一名真·天師的時候,037就傳達過這句話。
語中所指的能量,對天師而言就是他們所認爲的‘靈力’。萬物有靈,天師能在修行過程中吸納爲己用的是遊散于天地間的零散靈氣,當然也還有日月精華這麽一說,隻是普通天師并沒有收聚這部分靈氣的能力。
要是讓這些平日裏辛辛苦苦收聚靈力的天師們看見自己有個剛入門的同行每天就像個人形自走聚靈陣一樣,走到哪就把靈氣聚集到哪,尤其這些靈氣還像見了主人一樣一個勁地往對方身上粘,真是不知會作何感想……
當看見青年把一個折成五角星樣的小型便攜式符咒遞過來的時候,謝婪略微搖了搖頭:“阿衍忘了我是鬼,沒開天眼的活人是看不見我的。”
诶又忘了。再被這麽提醒一下,顧大大才又把兩人相隔陰陽的事情給想了起來,他并不在意自家戀人是什麽形态的存在,所以總會遺忘對方不是活人的這一事實。
低咳了聲掩飾自己突然喪失的記憶能力,顧衍把自己手上一早準備好的符咒捏碎,然後拉住自家戀人往兩界通道盡頭的人間界入口一躍:“走走,先回家再說。”
隐匿符咒的真實作用并不是隐形,但也差不多了,它能讓普通人下意識不去注意符咒的攜帶者。
使用這個符咒是因爲鬼域之門開在這繁華地段的上方,顧衍要是直接出去,妥妥是會有一堆人驚呼高處突然憑空跳下來一個人。
等走到個不顯眼的地方,顧衍就把這符咒效果給解除了。沒有讓自家戀人撤去實體,雖然這樣和一隻鬼牽着手的姿勢在沒開天眼的旁人看來或許會有點怪異,顧大大還是放任在他旁邊看似冷淡着一張臉的鬼牽握着他的手各種把玩。
活人的體溫很溫暖,謝婪把玩着黑發青年修長好看的手指,這種溫潤觸感就像是最上好的羊脂白玉。
其實除了把玩以外,謝婪還想将青年的這隻手從手心到每一根手指都細細舔舐一遍,隐約在模糊記憶裏他是有做過這件事情……
挑了個人沒那麽多的路口,顧衍就果斷來了發滴滴打車,帶着隻不撤實體的鬼去擠公交那肯定是不行的,而現在這個位置離他居住的小區又還有挺長一段距離。
等車期間,手指上的皮膚被摩挲着,尤其指腹部位會被時不時輕輕撥弄一下,顧大大側過頭用一種頗爲無奈的眼神望了自家不安分的戀人一眼。
一種本能記憶,謝婪在接收到這一眼神的時候微垂眉眼,被眼簾半遮着的漆黑眼睛注視在青年身上,聲音低低‘喵’了一聲。
音色低沉又質感冷淡,發出這種拟聲的單音也就格外直擊人心。至少顧大大就飄忽了下眼神,表情有少許不自然地略略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可這一聲發出,心裏忽然浮現的另一段模糊記憶又讓謝婪捕捉到某個場景,他好像……第一次對青年做出那種事情的時候,事後是變成貓的形态來讨巧賣乖的。
“喵嗚。”
真真切切的是一記喵叫聲,顧衍愣了下。一直到他習慣成自然地張開手把那隻把他當成貓爬架,從他褲腿攀爬到身上來的大貓抱住,顧大大回過了神。
“……球球。”手上沉甸着的重量和毛絨的實感讓顧大大堪堪反應過來,尤其這隻大貓還特别自動自覺地把尾巴半勾在他手腕上。
顧衍挑的這個路口人少,跟司機指定的位置目前也就隻站着他一個人。
于是一輛白色轎車駛來停在這邊路口的時候,車裏頭坐在駕駛位的中年大叔就以一種莫名的眼神望着車窗外那個在路口位置站着的,疑是自己雇主的黑發青年。
現在的小夥子是都喜歡做這些奇奇怪怪的動作——?真是不懂現在年輕人的想法。
發現叫的車已經到了,前邊車窗打下來了一半,顧衍注意到駕駛司機望過來的有點像是在看奇怪事情的眼神,不由得微抽了抽眼角在手上抱着的大貓背脊上輕拍了下:“球球乖,先待在肩上。”
再抱着的話,顧大大很懷疑他是會被司機當成行爲藝術者還是别的什麽的……
窩在懷裏的大貓從喉嚨裏發出了點低沉的咕噜聲,很快顧衍手上一輕,這份重量轉移到了他的左邊肩上。
坐車期間這隻銀虎斑色的大貓倒是一直很乖,沒有在青年身上爬來爬去,至多是從肩上跳下到青年腿上安靜趴伏着,等下車的時候就又再回到青年肩上。
一個月沒出現在小區裏,租住同一棟房屋的鄰居在顧衍走進電梯的時候還主動打了個招呼:“小顧啊,你這一個多月是哪玩去了,房東想找你要房租都要找不到人。好在你親戚給你代繳了這個月房租,不然房東那人你也是知道的,妥妥就把你那間屋子轉租給别人了。”
這鄰居是上了年紀的奶奶級人物,一說起事來,就忍不住多唠嗑幾句:“這邊位置過得去又價格合适的房子不好找,小顧你下次還是多注意點啊。”
伸手按下9的按鈕,顧衍對這位老人的唠嗑都一一應是,态度良好得讓後者最後都沒别的能唠嗑,就改就着身形偏瘦這點囑咐他多注意身體。
“嗯嗯,好,我會的。”深知面對老人的善意唠嗑要順着來,顧衍在這電梯上升的過程中就一路好聲應着,一點違逆的意思都沒表現出來。
原身是個假天師真神棍,靠裝神弄鬼外加坑蒙拐騙賺錢,這樣的人通常待人接物能力都很強,所以原身和這棟房子裏的鄰居們關系都能算是非常不錯的。
電梯上到九樓,從電梯裏走出來,顧衍把乖乖趴伏在他肩上的大貓捋了下來,抱在手上順撫着背脊。
剛才那位老人說有親戚給他代繳了這個月的房租,但事實上,他在這個世界裏理論上是并沒有親戚的才對。
‘規則’在他穿越到新世界的時候會爲他修改不少東西,除了所穿越人物的姓名、長相以外,也還包括一部分人物背景。會修改得和他在原世界一樣,所以理論上不會有親人。
所以說到底是誰這麽好心給他交房租了?
思考着這個問題,顧大大單手從兜裏摸出鑰匙□□門鎖裏。
在旋轉出‘咔’的一聲的時候,他把鑰匙抽回,抱起手上的大貓,在對方額上親了一下:“到家了,球球。”
不想了,反正那個‘好心人’之後應該是會主動過來找他的。
同一時間裏,在另一方負責看監控錄像已經有些昏昏欲睡的人員一個激靈徹底醒來:“回、回來了——!”
本來都覺得自己負責的這工作毫無意義,哪可能有人在鬼域待上一個月還能活着出來的……結果現在還真有。
按下按鈕接通和上邊人的通訊,把事情一五一十彙報完以後,玄術組織裏又是出現了一番動蕩。
而引起了這一小陣動蕩的顧大大此時正在客廳裏抱着自家的貓,糾結思考着自己是該先打掃屋子還是先做飯的這種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