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求,就有威脅。
還有人讓他說林靜姝是短命之相。
他知道,無心的一句話,已經給他招來了殺身之禍。
這政治紛争,他若卷身其中,早晚要被人千刀萬剮,身敗名裂。
所以他借着皇上的勢,他來了一個金蟬脫殼。
一旦有人發現他的蹤迹,立馬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從今以後,竟真的成了了塵,來無影,去無蹤。
他和林靜姝的命,緊密相連,自是見過幾面。
了塵眯起眼睛,念了一句‘南無阿彌托佛’
“大師,我想請你幫他看看。”
在不遠處,了塵早已經看到她身後的都哲了。
他笑着搖搖頭,“幾日前,我觀天象有變,原來,竟是出在這兒,他的命運,可不是我能決定的,倒是你,可以試一試。”
林靜姝問,“我,能行嗎?”
“你心中自有答案。”
林靜姝又手合十,虔誠的問,“可我不知道,這樣做,是好還是不好,了塵大師,請你幫幫我。”
“一緣一劫,緣起,劫生,向前看,不要後悔。”
說完,了塵轉身飄然而去。
都哲一直站在那兒,聽着兩人的對話,面上沒有一絲波動。
回到院子裏,林靜姝決定換上素服,去前面聽佛經。
綠兒和半琴勸她。
“既然見了了塵師傅,不念一天也沒事的,畢竟了塵大師說過,你的身子不能久跪,隻要心意到了就可。”
“不跪便不跪,我坐一坐總是可以的。”
她幹的這件事,是要颠覆整本書,颠複這個結果的,。
就好比她是孫猴子,想要把這天翻個個兒,能不能翻得了,會不會受到反噬,她心裏沒底,也沒頭緒,更是不甚堅定。
也許,佛經能給她一些答案。
林靜姝在哪兒,半琴和綠兒就在哪兒。
現在,又多了一個都哲。
他站在殿前的台階上,聽着院内靡靡之音,隐有聖光降落。
那袅袅青煙,飄飄搖搖,像升華了一些什麽。
站在這兒,他莫名的覺得,心靜了。
不由得望向一旁跪坐着的女子。
她是那樣的純潔,幹淨,漂亮的一塵不染,像夜晚,那姣姣的明月。
*
晚上,半琴給她揉着腿。
“看這腫的,要是給夫人知道,可不得心疼壞了。”
“你不說,誰知道。”她拿出求來的平安符,“綠兒,把這個送給我母親去。”
綠兒接過來,退下了。
林靜姝擺擺手,讓半琴也退下去了。
沒過多久,都哲就聽到林靜姝喊他。
隔着燭光,林靜姝望着他,一雙眼睛裏,多是陰郁,智力超群,卻未曾開化。
她遞過來一個紅色的三角繡袋。
“這個是我求來的平安符,你戴着,希望它能佑你平安。”
都哲不肯去接。
“我不信這個。”
“戴着又沒什麽壞處,你戴上它,我教你習字,還教你,寫自己的名字。”
都哲忽然輕聲笑了。
“不必勞煩。”
說着拒絕的話,手卻接過了平安符,随意往腰間一藏。
沒見過師父要教,徒弟不願意學的。
真是,難啃的硬骨頭啊。
林靜姝心裏歎了一下,起身去鋪床。
都哲早知她要做什麽,搶在她之前,把床鋪好了。
林靜姝想教他習字的心,是不會變的,她指向一旁的矮桌。
“你把它搬過來,今天我教你十個字,你若是習到一百,我就教你武功。”
“武功?”
他看過來,像是在說,就你這樣,動一動腿就腫了,還能習武?
“對,我這身體雖差,可我腦子不笨,曾經,了塵大師可是教過我幾招女子防身的招式的,我雖沒練出什麽,也算是記住了,指點你幾招,還是可以的。”
“我又不是女子。”
嘴上不願,他還是搬了桌子來。
她既然能得了塵指點,他跟着林靜姝,總有機會認識一些真正會武術的人。
早晚,也能習得一些上乘武功,到時候别說林若良,整個林家,他都不會放在眼裏。
此刻,好像兩人的關系,開始變了。
林靜姝也發現,都哲對學習這件事,格外的沉迷。
她寫出來的字,給他仿寫,他一次頭都沒擡過,她說什麽,他聽什麽,聽話的簡直和之前判若兩人。
她也覺得,自己終于找對了方向。
知禮,知義,而知天下大義,知君臣大義。
她第一個要教的,就是佛經。
大愛天下,希望他有一顆仁慈之心。
“你太緊張了,放松一些,寫字是一件很輕松愉快的事,來,我教你。”
她側身,跪坐在他旁邊,執着筆杆上方,輕輕運筆,一筆一畫,有力,絲滑,漂亮。
發絲垂在都哲耳邊,涼涼的,癢癢的,他忍不住往外動了動。
“你别動,你這一動就寫歪了。”
果然,幹淨的白紙上有一條像毛毛蟲一樣的黑墨。
“沒事,重新再寫。”
執起筆,又重新起了個頭。
都哲也不敢再分心了,認認真真的感受這運筆的力道,停頓,以及收尾。
寫完之後,林靜姝松開,“看到了嗎,這就是你的名字,都——哲。”
那紙上,靜靜的躺着兩個字,漂亮又别具一格,他從未想過,他的名字,竟然這樣好看。
“那,”琉璃怎麽寫。
他停住了,林靜姝不懂。
“什麽?”
“沒什麽。”
然後,他沾了墨,在紙上練習寫字。
任憑林靜姝怎麽引導,他都不說一個字。
練了好一會兒,林靜姝讓他歇一會兒,拿來了棋盤。
說完規則,兩人就開始了。
林靜姝問他,“你先選,是白子,還是黑子?”
他伸手拿了裝黑子的罐。
林靜姝并不意外,隻說,“你先。”
原以爲,這肯定是他第一次下棋,可能還需要她的指點。
可沒想到,不過幾招,她就發覺,都哲的悟性極好。
不過,他的攻擊性,也很強,甚至有些橫沖直撞的盛氣。
與太子的懷柔,完全不同。
一盤下完,林靜姝撿着子,說,“你悟性極好,以後若肯鑽研,想來天下,鮮少有對手,不過,你的棋風弱點暴露的也很快,光芒太勝。”
“這樣不好?”
“也不是不好,隻是會傷人傷已。”
嘴角輕勾,他不屑,“再來一局。”
林靜姝自然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