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墨方才是不是親她了?
“娘娘,您是遇到什麽好事兒了,笑的這麽開心?”丁香端來了洗腳水,擱在葉姝腳下,笑着替她脫了鞋襪。
葉姝眨了眨眼,伸手用食指觸上自己的唇瓣。
之前也不是沒有親過,但那都是因爲烏龍……
而這次,卻是實實在在的,她沒有任何防備,中劍也沒有發生任何烏龍。
葉姝臉頰發燙,“丁香,你若是被人親了,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丁香臉龐一紅,低着頭含羞的道,“娘娘,您怎麽說話越發口無遮攔了。”
葉姝看了她一眼,丁香一個未經人事的少女,能明白這些東西。
洗漱過後,葉姝躺在床上。
丁香放下了床幔,“娘娘,你有什麽事兒就喚奴婢,皇上今個兒晚上許是不會來了,奴婢就在外面。”
葉姝微微點頭,等丁香走後,睜開眼睛凝視着頭頂。
那一瞬間,她心跳的很快。
她不是涉世未深,隻是不通情愛,也沒與人談過戀愛,自打她加入組織的那一刻,她的命就不屬于她的了。
葉姝,你不能喜歡楚玄墨。
他是皇帝。
而你日後是要離開這裏,去天涯海角,過閑雲野鶴的日子。
葉姝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腦海中卻總是回想着楚玄墨的那張臉。
……
楚玄墨剛瞌上眸子,眯了一小會兒,便被陳玉喚起來去上早朝。
“皇上看奏折看了一夜,也不嫌辛苦,可奴才還是要勸皇上,龍體要緊啊。”陳玉一邊給楚玄墨穿衣服,一邊對苦口婆心的勸道。
楚玄墨并未言語。
前些日子,他用葉姝的身體,處理事情,都不大方便,所以才堆積了許多。
“好了,上朝吧。”
楚玄墨揉了揉眉心,冷聲道。
滿朝文武百官,腰身微彎,頭顱低垂。
一武官出來道,“皇上,如今我東離乃太平盛世,皇上當以子嗣爲重。”
楚玄墨眼眸微斂,神色淡淡,背靠在龍椅上,雙手搭在扶手上,不怒自威。
“繼續。”
那武官頓了頓,道,“皇上,如今後宮無一子嗣,足可見宮中妃嫔不能生育,臣請皇上廣納天下美人,充盈後宮,綿延子嗣。”
楚玄墨伸手輕輕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皺,“其他愛卿可有話說。”
“皇上,臣附議,皇後娘娘小産,臣等心中皆悲,但國不可一日無太子。”
“請皇上三思,廣納後宮!”
“後宮宮位懸設,皇上應充盈後宮……”
楚玄墨的手指,輕輕敲在扶手上,閉着眼睛,靜靜的聽他們說。
直到大殿中,所有官員都停下了議論的聲音,紛紛相視一眼,不明所以。
楚玄墨閉着眼睛,薄唇輕啓,“說完了?”
“皇上……”
楚玄墨一手擡起,重重的落在扶手上,聲音起伏不定,“太平盛世?呵,東離北境,鬧饑荒的事,你們知道嗎?山匪橫行的事情,又知道多少?當地富甲壟斷物資的事情,又知道多少。”
他倏地睜開雙眼,從龍椅上起身,“此事,朕在你們呈上來的奏折中,沒有看見一個字,是底下官員瞞而不報,還是你們欺上瞞下?竟然還有心情管朕的後宮,朕看你們太過閑散了。”
文武百官,臉色震驚,齊刷刷的跪在地上。
“皇上喜怒,吾等萬死。”
楚玄墨沉着臉色,“高侍郎,朕若不是了解有誤的話,你兒子才納了三房美妾吧?強搶民女,擾亂城内秩序,可當真是好樣的!”
一留着胡子的老頭,抖若篩糠,“皇上,臣不知此事,臣有罪。”
楚玄墨一甩袖子,怒道,“連兒子都教不好,也配做一品侍郎?竟還對朕的後宮,指指點點。廢其官位,查抄高府。”
高侍郎整個人癱坐在地闆上。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楚玄墨不留情面。
随後,衆人神色肅然。
皇上前幾日上朝,都是平鋪直叙,平平淡淡,朝中官員不由得放松下來。
可他們忘了,皇上還是皇上,鐵血手段,從未消失。
楚玄墨沉聲道,“滿朝文武官員,不關心民生大事,卻對朕的後宮十分上心,朕養着你們,不是讓你們整日操心朕的後宮。”
“臣等遵旨。”
楚玄墨走下台階,步伐淩冽,“退朝。”
一衆官員,頭磕在地上,大氣不敢喘。
直到楚玄墨的身影走遠了,他們才敢從地上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再松上一口氣。
葉伯城走到辰王楚玄澤身旁,“辰王殿下,皇上今個兒怎麽發這麽大的脾氣,他這突然提起北境饑荒之事,是不是别有用意啊!”
楚玄啧眼眸晦暗,“你問本王,本王怎麽知道。”
葉伯城被噎了一下。
“殿下,臣是想說,葉姝脫離了相府的掌控,臣要不要,再往裏面塞幾個眼線。”
楚玄澤斂眸,睨了一眼葉伯城那張老奸巨猾的臉,“姝兒不會不幫本王的,一定有什麽原因,你去安排吧。”
另一邊,楚玄墨下了早朝,沒來得及用膳,就又一頭攥緊了禦書房。
房中跪着一名臉戴面具的男子,男子将手中機要呈上,恭敬道,“皇上,這些是近幾日東離境内的機要,請皇上過目。”
楚玄墨淡淡的‘嗯’了一聲,道,“辛苦了。”
“皇上,屬下可否問問,前些日子,皇上爲何傳信屬下,讓屬下暫時不将機要禀報上來。”
男子眼中含有疑惑,他們是直屬皇帝管轄的。
楚玄墨低聲道,“不該你過問的事情,無需過問,做好自己的事情。”
男子收聲,颔首。
陳玉輕敲門,“皇上,沉降軒的商貴人今日生辰,請皇上過去。”
楚玄墨頭也不擡的道,“回了她,說朕沒空。”
“喳——”
未央宮,葉姝悠閑惬意的靠在椅子上,吃着進貢來的櫻桃,不住的咂舌,啧,這做皇後的日子果然比做皇帝還好。
做皇帝,還得上早朝,做皇後,免了晨昏定省,想睡到什麽時辰,就睡到什麽時辰,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沒人敢對她大呼小叫的。
葉姝頭仰躺,嘴角笑意盈盈。
“娘娘,沉降軒的商貴人今日生辰,派人來請娘娘過去一起賀生。”
第二百一十八章 生辰
葉姝吃着櫻桃,津津有味,聽到春雪說話,饒有興趣的道,“商貴人的生辰。”
丁香道,“貴人的生辰,是不可大辦的,娘娘若不想去,直接回了就是。”
葉姝頭向後仰,想了想,“不用,去看看。”
說罷,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袖,對丁香春雪說,“把那盤櫻桃給本宮端上。”
丁香端起琉璃盞,看着點葉姝的背影,總覺得有些奇怪。
從前娘娘行爲舉止,雖說有些豪氣,但也是端正有禮,一舉一動都是大家風範,可現在,娘娘怎麽不太注意這些了,甚是說話,還與她們親近了不少。
葉姝察覺到丁香擱在她身上的目光,冷不丁的回頭對丁香道,“本宮好看嗎?”
丁香臉色一怔,臉爆紅,“好看,娘娘自然是天底下最美的人。”
葉姝勾了勾唇。
到了沉降軒時,宮内的宮女不少,但受邀參加商貴人的生辰禮的宮妃卻少之又少。
葉姝身後跟着二八名宮女,她一襲白金色相間的宮服,罩在纖瘦的身軀上,金色步搖冠的璎珞串子垂至額頭。
“皇後娘娘駕到——”太監一聲高呼,裏面的人便收斂了臉上的神色,齊齊欠身行禮道,“臣妾/嫔妾參見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站定腳步,氣度雍容華貴,眼神清冷。
“都起來吧。”
“謝皇後娘娘。”
商貴人站起身子後,便領着三兩名宮女走了過來,“娘娘,嫔妾恭候娘娘多時了,娘娘能來參加嫔妾的生辰,嫔妾感激不盡。”
葉姝淡淡的點了點頭,“近日宮中節儉,你過生辰,本宮也沒什麽能給你的,這櫻桃是本宮最愛吃的東西,便送你做生辰禮吧。”
她擡起袖子,朝後招了招手。
丁香嘴角輕輕抽搐,她還以爲這櫻桃是娘娘自己要吃,沒想到,竟是送給商貴人做生辰禮。
若非這裏人這麽多,她恐怕都要笑出聲了。
“商貴人,請。”
丁香将盛着櫻桃的琉璃盞遞到商貴人身旁的丫鬟手中。
商貴人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這種生辰禮,還不如不送。
“嫔妾多謝皇後娘娘割愛。”
“不必。”葉姝自顧自的往裏走,一邊走,一邊環顧四周,“這沉降軒果然不愧是離皇上最近的宮殿,裏面的陳設裝置,都比其他地方好上許多。”
商貴人垂頭一笑,“再好,也缺一個一宮主位不是。”
葉姝道,“商貴人是四人中,最有位分的,當的起一宮主位。”
就在這時,陳玉派人來報,“回禀貴人,皇上說事務繁忙,就不陪貴人過生辰了,貴人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葉姝的眸光淡淡的落在商貴人那張已經石化的臉上。
不知怎地,她心中竟然有些好笑。
楚玄墨還真是說不來,就不來的主。
商貴人僵在原地,半晌回不過神來。
皇上連這個面子,都不肯給她。
葉姝伸出手,握住商貴人的手,淡淡的說,“妹妹不必傷心,皇上近幾日連本宮這裏也沒來,估摸着就是朝中事物繁忙,抽不開身,待皇上清閑了,自然會來看妹妹的。”
商貴人頓頓的回過神,臉上僵硬的神色,顯得令人啼笑皆非。
她牽強的勾唇一笑,看着葉姝搭在她手上的手,眼中劃過一抹厭惡。
裝什麽假好人。
昨日不就是葉姝将她呵斥了一頓,又搶在她前面 給皇上送膳食嗎?
“嫔妾都明白,嫔妾不是不懂事之人,多謝皇後娘娘開導。”
葉姝放開手,道,“你除了請了皇上,賢貴妃,還有她們三個,可還請了别人。”
商貴人低下頭,不好意思的笑笑,“回娘娘的話,還請了豫妃娘娘 不過豫妃娘娘稱身子不适就沒來 還有夏昭儀也還未到。”
說曹操曹操到。
夏光瑤下了車辇,進來時,瞧見葉姝的身形,神色一愣,眼神躲閃,她走上前,恭恭敬敬的朝葉姝行禮,“臣妾參見皇後娘娘,娘娘萬福。”
葉姝冷聲道,“幾日不見,夏昭儀越發标志了。”
夏昭儀就着行禮的姿勢,神色頓了頓,軟言軟語的說,“臣妾多謝皇後娘娘誇獎,臣妾隻是小家碧玉之姿,與娘娘的天人容貌,不可相提并論。”
葉姝未再看她,轉過身,直接去了殿中,從容的走到主位上,神色淡淡的凝視着底下衆妃,她落座,睨了一眼空着的茶盞,“這宮中來客,連個沏茶的都沒有?”
商貴人神色一頓,連忙吩咐身旁的宮女去奉茶,“嫔妾是怕娘娘喝不慣這沉降軒的茶,畢竟這茶還當屬娘娘宮中的香醇。”
葉姝眉梢微挑,看向一直默默無語的李蔓蔓,“蘿婕妤,你與本宮也是見過面了,本宮也沒想到,你與本宮還有做姐妹的一天。”
李蔓蔓猛的擡頭,怯怯的看着葉姝,“嫔妾不敢與娘娘稱姐妹。”
葉姝饒有興趣的撐着頭道,“都是宮裏伺候皇上的,你不必害怕本宮。”
李蔓蔓垂着頭,嚅嗫着說,“嫔妾還要多謝皇上和娘娘當日解救嫔妾的恩德,嫔妾無以爲報,能入宮,嫔妾也是萬分感激,都是仰仗了皇上和娘娘。”
這時,宮女也沏上了茶,葉姝端起來,打開茶蓋,一陣濃煙升起,“太燙了。”
商貴人站起身子,走到那宮女面前,猛的就是一巴掌扇上去,“沒用的東西,連沏茶都沏不好,燙到了皇後娘娘,你罪該萬死,本宮要你有什麽用。”
葉姝端着茶的手微頓,她不過就是說了一句太燙了而已,怎麽瞧着商貴人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啊!
“奴婢該死,奴婢沒掌握好分寸,是奴婢該死 求皇後娘娘恕罪,求貴人恕罪,求各位小主恕罪。”
宮女跪倒在地上,對着葉姝不停磕頭,神色惶恐不安。
葉姝放下杯盞,冷聲道,“好了。”
商貴人也跪在地上道,“娘娘,是奴婢沒有管教好下人。”
葉姝定睛看着她,“你若想管教她,不必當着本宮的面管教,本宮不喜這麽聒噪,都安生些,本宮走後,關上了門,你想怎麽管教,就怎麽管教。”
“是,嫔妾知道了。”
葉姝道,“今日是商貴人的生辰,可準備些什麽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換衣
“回娘娘的話,嫔妾準備了一曲琵琶,想奏給娘娘聽聽。”商貴人從座位上起身,走到中間,朝着葉姝盈盈一拜。
葉姝手撐着頭,慵懶道,“這怎麽行?今日是你生辰,怎麽能讓你彈曲兒,給本宮聽。”
商貴人婉轉一笑,“能借着嫔妾的生辰,讓娘娘和諸位姐姐妹妹高興,嫔妾這個生辰,也算是值了,還請娘娘恩準。”
葉姝擡了擡袖子,算作同意。
商貴人向後睨了一眼,一名宮女搬椅子,一名宮女懷抱琵琶的走了過來。
待商貴人坐上椅子後,宮女将紫金木制的琵琶,遞到商貴人手中。
李蔓蔓奉承道,“商姐姐的琵琶乃是東離一絕,今日嫔妾是有耳福了。”
商貴人自信一笑,左手調試了音節,右手撥弄了幾下琵琶弦,看似十分專業。
葉姝微瞌眸子,半睡未睡的聽着商貴人奏曲。
此曲,曲調舒緩優美,若春風吹十裏,桃花朵朵開,全然洋溢着一種春日萬物複蘇的歡悅之感。
但随即,那曲調又由歡悅轉爲背上,仿佛由春到夏,再到秋日的悲涼,最後又轉爲初冬的寒風刺骨,以及深冬的白雪皚皚。
如同讓人身臨其境。
葉姝神色懶散,仿佛沉浸進去。
啧,要不咋說,這做皇後好啊整日聽這些妃嫔,唱唱曲兒,彈彈琴,是真的自在無比啊!
冬日寂寥之音過去,春日複蘇再次響起,然,這一段卻隻有短短一瞬,琵琶聲停,意猶未盡。
葉姝薄唇輕啓,緩緩開口,“琵琶金翠羽,弦上黃莺語,商貴人擔得起這東離琵琶一絕之稱啊,這是首什麽曲子?”
商貴人下巴微擡,十分驕傲,“這是嫔妾自己做的曲子,嫔妾将其喚爲,四季琵琶語。”
“好!”葉姝伸出雙手,緩緩的拍了兩下。
商貴人垂眸,看着懷中名貴的琵琶,她自由習得琵琶,原本今日是打算皇上來了,給皇上彈奏的,可誰的,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卻全來了。
“嫔妾多謝娘娘誇獎,嫔妾記得娘娘在閨中時,也是曲舞雙絕,嫔妾這點本事哪能跟娘娘相比。”
葉姝眉梢微挑,雙手擱在扶手上,淡淡的說,“曲舞雙絕的是蕭皇貴妃,不是本宮。”
商貴人臉上的笑意倏然一僵。
她誇的是葉姝,可葉姝卻将話題引到了已經死了的蕭皇貴妃身上!
“嫔妾口無遮攔的,還請娘娘恕罪。”
葉姝的目光看向其他宮妃,“今日是商貴人的生辰,她爲諸位妹妹彈奏一曲,諸位妹妹也别藏着掖着,該獻藝便獻藝。”
反正來都來了,自然要看過瘾了再走。
幾個宮妃猶猶豫豫,一個也不出頭。
這商貴人的一個曲子,就這麽厲害,她們做什麽還要讨這個不愉快。
葉姝見沒人說話,便看向夏光瑤,“夏昭儀,本宮記得你的舞跳的最好,給商貴人舞一個吧。”
夏光瑤的臉色差點忍不住,降至冰點。
讓她一國公主,現在還是昭儀,去給一個貴人跳舞祝生,皇後娘娘你可真是能想得出來。
葉姝見夏光瑤不動,開口提醒,“夏昭儀?”
夏光瑤嘴角勾起一抹牽強的笑,戰起身子屈膝道,“回禀娘娘,臣妾今日身子不适,恐怕是跳不了舞了,還請娘娘和商貴人見諒。”
葉姝臉色遺憾,十分惋惜的對商貴人說,“商貴人,你的運氣着實不好了些,沒法兒瞧瞧夏昭儀的舞,堪稱一絕。”
商貴人看了一眼夏光瑤那難看的臉色,道,“娘娘說笑了,嫔妾能與娘娘,還有夏昭儀共同侍奉皇上,就已經是極大的運氣了,哪裏還有不好的。”
葉姝勾唇,擺了擺手,“罷了,既然如此,本宮也就不勉強你了。”
商貴人見時辰不早,便道,“娘娘,嫔妾在偏廳設置了些膳食,都是嫔妾在民間搜集來的,還請娘娘和諸位姐妹移步品嘗。”
葉姝雙目一亮。
這個好,這個好,今個兒不算白來。
葉姝被丁香攙扶着起身,率先朝偏廳走去。
看着滿桌子稀奇古怪的膳食,葉姝從容落座,正要拿起筷子時,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宮女上茶,将茶水不小心碰翻倒在葉姝的裙子上。
頓時,那簡單大方的群上,立刻顯現出一大團茶漬。
商貴人當即就又扇了那宮女一巴掌,“沒用的廢物,竟然将皇後娘娘的衣服給弄髒了,拖出去,杖打二十。”
說罷,她連忙半蹲在葉姝身旁,垂頭去看那裙子上的茶漬,“這茶葉,是太後娘娘賞的,恐怕很難洗淨了,嫔妾該死,竟然讓這毛手毛腳的丫鬟進來伺候,娘娘,未央宮離這兒遠,一來一回,路上要浪費不少時間,嫔妾房中還有兩套新衣裳,不如娘娘暫且先換上。”
葉姝皺眉看着裙子上的茶漬,幸好是這茶是溫的,否則還不得燙的她皮肉開花。
她又擡頭看了看滿桌子的吃食,眼中劃過一抹暗光。
她是想現在就走的,但是這一桌子的菜,都是她沒見過的,不如就依商貴人的話 去換件衣服,再繼續吃!
吃完再走!
“罷了,本宮不忍掃了商貴人的興,便去換身衣服吧。”
商貴人站起身子,“娘娘随嫔妾來。”
行至房門口,葉姝換衣服不喜歡太多人看着,便讓宮女都留在門外。
兩人單獨進了房中,葉姝左右環顧了一下,“商貴人的房間,布置的還挺雅緻。”
商貴人眼眸微動,走至衣櫃旁,“娘娘說笑了,這兒再雅緻,也比不上娘娘的未央宮。”
葉姝坐在椅子上,等着商貴人給她找衣服。
商貴人拿了一套深藍色的衣裙,看樣式有些老氣,不過葉姝倒不在意。
“娘娘,這衣服樣式雖說老氣,可畢竟是新的,也襯娘娘的膚色。”
實際上,完全就是她自己不想穿的衣服罷了。
葉姝瞧了一眼,自己這具身子,就是個衣架子,什麽衣服穿在身上都好看的緊,完全不需要考慮老氣不老氣。
“無妨。”
葉姝脫了外衣,将那件深藍色的外衣穿在了外層。
商貴人看着那件原本樣式老氣的衣服,穿在葉姝的身上,卻仿佛如同時下最新款一般,毫無老氣之相。
她嘴角牽強的笑了笑。
第二百二十章 兩個巴掌
“你先出去吧,本宮将外衣穿好,便出去。”
“是。”
葉姝正對着銅鏡,打理自己的衣服。
而商貴人則在轉身的一瞬間,突然身姿一頓。
葉姝在銅鏡中看的清清楚楚,商貴人的身子徑直滑落,跌倒在地上。
她眉頭一緊,顧不得系上外衣的繩子,便轉身匆匆蹲在了地上,将商貴人的身體給翻過來。
隻見商貴人面色無異,卻緊閉雙眸。
“商貴人,商貴人?”葉姝叫了兩聲,倒在地上的人卻依舊一動不動,仿佛沒了生息。
葉姝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攏擱在商貴人的鼻下,果不其然,已經沒氣了。
這短短不到一刻鍾的功夫,竟然死了一個人,還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死的,“來人,傳太醫,封鎖沉降軒。”
……
“皇上,皇上不好了,不好了!”陳玉邁着小碎步,慌不擇路的推開禦書房的門,跑到楚玄墨卓前。
楚玄墨眉頭一皺,神色淡淡的說,“有事說事,慌什麽?”
陳玉站定腳步,深吸了一口氣,醞釀了一下,膽戰心驚的說道,“方才,方才,有人傳來消息,說是,商貴人在自己宮中,突然暴斃了……”
楚玄墨運筆的手腕徑自一頓,他擡起頭,“再說一遍。”
陳玉咽着口水,吞吞吐吐的說,“商貴人在自己宮中暴斃了,太後已經趕過去了,據說,今日商貴人生辰,請了許多嫔妃,其中還有皇後娘娘,商貴人死時,和皇後娘娘單獨同處一室,現在所有人都懷疑 是皇後娘娘嫉妒商貴人,所以才将商貴人給,給殺了……”
楚玄墨的臉色驟然一變,他想也不想的從龍椅上站起身子,大步流星的朝外走。
“陳玉,給朕說清楚皇後怎麽會與商貴人同處一室?”
陳玉着急忙慌的跟上,“皇上,奴才也不知道啊!奴才剛聽到消息就來禀告皇上了,奴才,奴才……”
楚玄墨臉色陰沉,連龍辇也顧不得坐,直接徒步而行。
未行至沉降軒門口。
就聽見太後,大聲照着葉姝怒吼,“皇後,哀家沒想到,你竟然是如此惡毒之人,商貴人才年芳十七,初入宮門,連三日都不到,你竟然對此下毒手,花兒一樣的年紀,就敗在你手裏,放肆,放肆,你個蛇蠍婦人。”
葉姝站在原地。
床榻上,商貴人臉色煞白,猶如睡着了一般。
太醫院所有太醫,忐忑不安的跪在地上。
一衆宮妃,顫顫巍巍的跪着。
葉姝雙手置于身前,不卑不亢的站着,“商貴人之死,并非臣妾所爲。”
太後氣的胸口上下起伏,手被李嬷嬷攙扶着,右手指着葉姝大罵,“不是你還能是誰?商貴人死時,隻有你跟商貴人在一處,哀家萬萬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惡毒,可憐商貴人,是哀家邀進宮中,年紀輕輕就殒命在此,你讓哀家,你讓皇帝,如何對商大人交代。”
葉姝臉色冷峻,“太後娘娘,臣妾可以肯定,商貴人之死,并非臣妾所爲!”
太後深吸一口氣,上前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葉姝不避不躲,嘴角溢出鮮血,臉上赫然一個五指印,“太後娘娘 便是打死臣妾,臣妾也要肯定,不是臣妾所爲。”
她現在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早知道,她就不貪那一口吃的,還換什麽衣服,趕緊回宮得了。
現在,她收回皇後是個享福的差事這句話,啧,瞅瞅,她現在站着,連手都不能還。
太後食指指着葉姝的鼻尖,“當初皇帝要立你爲後,哀家就不同意,可皇帝執意如此,哀家無奈妥協,可自打你當了皇後,這後宮就被鬧得雞飛狗跳,雞犬不甯,後宮,連一個子嗣都沒有,你身爲皇後卻善妒,後宮妃嫔,沒有一個能進皇上的宮裏。這就是你,葉姝!你真是好的很。”
葉姝咬了咬後槽牙,擡頭定定的看着太後,“并非臣妾善妒,而是這群妃嫔自己沒本事,沒有子嗣,也是因爲這些妃嫔沒本事,臣妾亦再說一遍,商貴人之死,另有蹊跷,商貴人是在與臣妾獨處時而死,但一個人不會身上沒有一點傷口無緣無故而死,現在太醫沒有診斷出問題,太後娘娘就給臣妾定罪,臣妾不服。”
“你還不服!”太後目眦欲裂,再次揚手,幾乎要落在葉姝的臉上。
楚玄墨剛踏進聽潮軒,就看見太後重重打了葉姝的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整個聽潮軒。
楚玄墨臉色陰沉,“太後不分青紅皂白,就将罪名定給皇後,未免太過武斷。”
葉姝擡眸,清冷強忍戾氣的眼眸定定的看着楚玄墨,她右半邊臉上是清晰可見的巴掌印,嘴角已經溢出鮮血。
太後朝楚玄墨吼道,“皇帝,你來的正好,你瞧瞧你選的好皇後,竟敢弑殺宮妃,哀家要你立刻廢了她,給衆位妃嫔,文武百官,一個交代。”
楚玄墨一言不發的走到葉姝面前,手指輕輕觸上她愈來愈腫的臉。
葉姝疼的到抽一口氣,臉向後縮了縮。
“不是我。”葉姝咬着牙道。
楚玄墨沉聲道,“朕知道。”
葉姝擡頭,看着楚玄墨的眼睛,從那漆黑的瞳孔中,似乎看到了自己狼狽的身影。
太後氣不打一處來,“皇帝,你難道要包庇這個賤人嗎?”
楚玄墨眼眸淡淡的掃向太後,他勾唇冷笑一聲,讓太後感覺不寒而栗。
這副表情,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皇帝從不是逆來順受之人。
楚玄墨睨了一眼那群太醫,沉聲吩咐,“給朕查,商貴人是怎麽死的,把脈看不出來,就找仵作來剖屍,朕倒要看看,是誰敢當着朕和皇後的面,至商貴人與死地。陳玉,讓禁軍,将整個皇宮給朕翻個遍兒,商貴人之死,未查出真相之前,所有人,不得離開半步。”
太後意外的看着楚玄墨,手指顫顫巍巍,“你,你,皇帝,剖屍可是大不敬之罪啊!你這寒的可是文武百官的心啊!”
楚玄墨站在葉姝身前,一字一頓道,“朕是皇帝,朕要查出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