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看你了。”
葉姝頂着兩個大黑眼圈兒,捏起一顆黑色的藥丸,深吸一口氣,仰頭将其吃了進去。
楚玄墨皺眉,她就這麽吃了?
“你吃了?”
葉姝見他還在發愣,直接伸手捏住那顆白色的藥丸,掐住楚玄墨的下巴,将藥丸給塞了進去。
“你幹什麽?”楚玄墨捂住自己的咽喉,咳了幾下,面色漲紅。
葉姝伸手,順着他的背,“這個藥不是要同時服用的嗎?臣妾都吃下去了,你不吃怎麽行?”
楚玄墨緩過來臉色,冷冷的道,“你吃之前,會禀告朕一聲嗎?”
葉姝舔了舔唇瓣,蹲坐在地上,仰頭讨好的看着楚玄墨,“咳咳,臣妾方才一時情急,主要還是,勇氣不是一直都存在的!”
楚玄墨瞥了她一眼,站起身子,纖瘦的身影,竟然猛的一個踉跄。
葉姝連忙接住楚玄墨倒下的身子。
兩人的雙目同時模糊了起來,意識逐漸歸于混沌之中。
楚玄墨擡手按壓着自己的太陽穴,他深吸了兩口氣,竭力忍住五髒六腑内傳來的絞痛。
白皙的額頭上,不斷分泌出冷汗,臉色蒼白如紙。
怎麽回事,蔔南那家夥不是說,沒有副作用嗎?
他費勁兒的睜開雙眼,看着葉姝頂着他的臉,雙眉緊皺,雙目緊閉,唇瓣緊緊的抿在一起。
葉姝雙手置于腹部,整個人都蜷縮在一起。
她咬進牙冠,即便多疼,都不多說出一個字。
楚玄墨靜靜的看着她,心中蓦的湧起一陣心疼之意。
他伸手,用微涼的手掌握住她的手,“葉姝——”
沙啞暗沉的嗓音,将他自己吓了一跳,再凝眸仔細看去,對面的臉龐,已然變成了葉姝那張清冷不失明豔的臉。
他覺得,他做了一個夢。
一個無比真實的夢。
他跟葉姝調換了靈魂,然後他們彼此在對方的身體中,經曆了許多事,最後換了回來。
葉姝在緊閉雙目,根本不知自己和楚玄墨已經換了回來,隻是,體内的絞痛之感,非但沒有平息,反而越來越強。
“唔——”
她一時沒忍住,悶哼一聲,整個身子蜷縮的越來越緊。
葉姝此刻,就像是一個受驚的刺猬,将自己團團裹住。
楚玄墨嘴角溢出一絲血迹,他強行用内力壓下體内那陣痛,旋即深吸跌跌撞撞的站起來,将地上的葉姝給打橫抱了起來。
“葉姝,朕在,你無需忍着。”
楚玄墨一步一頓的抱着她,走到床榻邊,小心翼翼的将葉姝給平放在床榻上。
葉姝睜開雙目,她引以爲傲的視力,此刻模糊不清。
隻看到,一個穿着暗色衣袍,身形高大的男子,臉上棱角分明,此刻溫柔凝視她的男子。
她莫名伸出手,觸上那張臉龐,喃喃道,“你是誰……”
葉姝好像回到了她的世界,就像初來這個世界醒來一般,對周圍所有的事情都懵懂無知。
她忍着劇痛,咬着下唇,盡管鮮血淋漓,也不肯松口叫一聲。
楚玄墨坐在床榻邊,雙手撐着床榻,俯身看着葉姝,“楚玄墨。”
葉姝像是沒聽到,存在于腦中的記憶混亂不堪,她像是回憶到了不好的東西,雙目睜開時,盡是一片戾氣。
她陡然拔出頭上的簪子,潑墨般的發,頃刻散在背上。
楚玄墨擰眉,她要幹什麽。
來不及細想,葉姝的簪子狠狠的朝楚玄墨插去,“想殺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以爲我葉姝這麽多年是白熬過來的嗎?”
她的聲音,比之平常,顯得太過冰冷。
楚玄墨眼神晦暗,一手截住她的手腕,“葉姝,你在說什麽?誰要殺你?”
葉姝雙目狠厲,戾氣重重,一隻手被抓住了,她也不肯安分老實,另一隻手朝楚玄墨的後頸打去。
也虧得楚玄墨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反應敏捷,雙手扣下葉姝的兩隻手。
“葉姝,你清醒一點,看看朕到底是誰。”
葉姝臉色猙獰,低頭,狠狠的咬在楚玄墨的胳膊上。
楚玄墨臉色極差,他剛剛換回來,又耗費内力将體内的痛感壓制,還得應付這個女人!
她怎麽跟瘋了一樣,見誰咬誰。
鮮血順着他的胳膊,她的齒縫流了下來。
楚玄墨低聲怒吼,“葉姝,你瘋了不是。”
葉姝置若罔聞。
楚玄墨松開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床上按去,葉姝雙齒松開,手中的簪子去紮了下去。
“嗯。”楚玄墨悶哼一聲,整個身子都覆在葉姝的身上,他伸出手将葉姝握着簪子的手拿開,她直到簪子插進他身上,她才像是松了一口氣,瞬間平靜的癱在床上。
楚玄墨一把将帶血的簪子給拔了出來,扔在地上。
葉姝躺在床上,雙目空洞。
楚玄墨正要起身處理傷口,葉姝卻伸手環住了他的腰,她渾身冰涼,仿佛在汲取溫暖陽光一般,一個勁兒的往他身上靠。
他身姿一僵,右手還撐着床榻,怕壓着她。
垂眸看去,隻見葉姝的眼角淌出眼淚,他一時無言。
半晌沒有動作。
葉姝抱的更緊了些,楚玄墨身子稍稍移動,葉姝都像是感覺什麽東西要離開似的,緊緊抱着。
他沉聲道,“朕不走,朕今晚陪着你。”
葉姝一言不發,眼眸仍舊呆滞。
楚玄墨一手扶住她的肩膀,動了動身子側躺在她身上,盡管被簪子紮出來的傷口,還鮮血淋漓。
葉姝無聲的哭着。
楚玄墨看着她眼角的類,不知怎的,他竟從她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悲傷。
他伸手,拇指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看着她下唇,被自己咬的還流着血,鬼使神差的,他低下頭,四唇相對。
“唔。”
楚玄墨的手落在她的脖頸處,先是将她唇上的血迹舔去,又擡頭看着她的呆滞的臉龐,“葉姝,姝兒?”
葉姝眼神微微動了一下,她亦覺得自己做了個夢,這個夢比她的人生美好太多。
她夢見一向冷肅的楚玄墨,竟然會抱着她,如視珍寶的喚她姝兒,還溫柔的擦去她眼角的淚,也會輕輕親吻她的唇瓣。
從不曾,被人如此珍視過。
那種感覺,就像是身後不再是懸崖,而是一堵堅固的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