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華殿内,木架與房梁牽上了一層又一層極細的木枝,木枝上垂挂着紅燈籠,從燈籠裏透出的燭光被風拂過,想着昏黃的光芒,原本應當昏暗的地方被完全照亮。
空曠的青石地被擺上了兩排桌椅,桌上已然布滿了菜肴與美酒,站在最後方的琴師撥弄着手中的樂器。
悅耳的聲音,讓在場的衆人都享受的眯起了眸子。
此時,衆多夫人與皇戚都已落座。
唯一空下的,僅有最上方的三個位置。
“皇上駕到——”
“貴妃娘娘駕到——”
一道略顯尖銳的聲音響起,衆人的視線齊齊落在了上方。
迎着衆人的目光,葉姝坐在了最中間的位置。
跟随在葉姝身後的蕭貴妃,則是坐在了葉姝左下方的位置。
而此時的楚玄墨,卻是乖乖的坐在了獨屬于嫔妃的那一邊,因爲這段時日所有妃嫔都默認葉昭儀才是最受寵的,所以楚玄墨能夠坐的位置正好就是蕭貴妃的正下方。
蕭貴妃剛入座,便與楚玄墨的目光正面碰撞在了一起。
她皮笑肉不笑般的仰頭看着楚玄墨,仿佛是在炫耀着自己的地位。
楚玄墨淡漠的移開視線,壓根沒将蕭貴妃的挑釁放在眼裏,這淡然的模樣,仿佛不将任何事物放在眼底。
一股屈辱的感覺,從身體彌漫全身,蕭貴妃咬緊牙根,恨不得現在就撕下楚玄墨這般僞善的面容。
“太後駕到——”
若在葉姝與蕭貴妃落座之際,又一道尖銳的聲音傳來。
隻見身穿華服的太後,被貼身宮女攙扶而來。
太後年紀本就不大,如今看來,非但不顯蒼老,反而有幾分風韻猶存之勢。
葉姝心底暗暗感歎。
這古時之人結婚早生娃早,所以,許多人三十多歲,就已經到了能當奶奶的年紀。
太後落座,最上方的三個位置,算是徹底滿了。
隻見下方的皇戚與衆多夫人齊齊跪地,聲音洪亮道,“見過皇上,太後,貴妃娘娘。”
葉姝坐在高位,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面色還帶着幾分愣怔。
“皇上?”
蕭貴妃笑容僵硬,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
“嗯?”葉姝這才反應過來,她現在才是這中間最有話語權的人!
垂在一旁的手攥緊,捏成拳頭放在唇邊,尴尬地咳了兩聲,葉姝虛台掌心,道,“衆位平身吧。”
“謝皇上——”
落坐在兩排之人,紛紛站起,将裙擺與袍尾捏住,這才紛紛落座。
楚玄墨擡頭看向葉姝,兩人視線在空中對接到了一起,葉姝瞬間了然,視線轉向了蕭貴妃,道,“好了,愛妃,今日是你的生辰,内務府應當準備了不少節目,也讓朕好好瞧瞧,這内務府近日辦事之風有無 敷衍。”
“臣妾遵旨。”蕭貴妃微微颌首,泛紅的面頰,彰顯了此時的激動。
内務府總管聞言,連忙從後方走到中央,彎着身子恭敬道,“啓禀皇上,貴妃娘娘,今夜貴妃娘娘的生辰分爲三段,這首先,自然就是舞娘,與琴師的開場。”
說罷,便退到一旁,拍了拍手掌。
“唰——”
破空聲,從中央猛然傳出,衆人還未反應過來,便隻瞧見七彩的絲綢從青石地破出,瞬間合成了一個圓形。
衆人驚呼不已。
葉姝更是起了興趣,單手撐在大腿之上,眉眼間布滿了喜悅。
這古時之人,沒想到對于歌舞方面居然還别有研究!
就在衆人指着被彩色的絲綢圍成的圓形,議論紛紛之時,隻聽見“砰——”的一聲,圓形瞬間炸開!
“啊!”
其中一些膽小的夫人忍不住驚呼出聲,下意識的便想要後退。
但是随之而來的并非讓他們恐懼的東西,而是一位絕妙之色的少女,足尖立于彩色絲綢之上,寬袖中的彩帶被兩邊的舞女拖出,被襯托的無比美豔。
少女随着琴師的樂聲翩翩起舞,足尖自始至終都未曾落地,而是始終清點于彩色的絲綢之上。
彩色絲綢變換多樣,少女的身影也随着彩色絲綢不斷變換,昏黃的燭光下,少女白皙細嫩的面容被映得越發通透。
一舞畢,淅淅落落的掌聲才從周圍傳起。
葉姝眼中盛滿驚喜,一雙冷冽的鳳眸,緊緊的鎖在絕美少女的身上,不吝誇獎,“果然是絕妙之人!”
其他人紛紛附和。
唯有楚玄墨與蕭貴妃面色難看。
楚玄墨捏進茶杯的邊緣,緊咬牙根,唇角勾起的弧度,透着幾分陰沉之意,居然敢用他的身體說出這般輕佻之語!
而蕭貴妃,則是滿面怨毒的盯着中央的少女,恨不得現在就将眼中的怨毒轉爲利刃,狠狠的刺進少女的身子。
“民女肖沁,見過皇上。”那名少女莞爾一笑,彎身俯首,挺直的身體線條被彎成了一道曲線,多添了幾分美感。
葉姝聽得身心甚悅,大手一揮直接道,“好!果然是個妙人!陳玉,賞!”
“是。”一旁的陳玉連忙點頭,而葉姝并未注意到身旁的蕭貴妃,此時臉色已經徹底的沉了下去,放在木質靠椅邊的手也已經緊握成了拳頭,心底一片波瀾。
“多謝皇上。”反而是最被注意的肖沁,所以但沒有半點驚慌,反而笑容看起來無比得體。
蕭貴妃壓着心尖的怒氣,猙獰着面色開口,“不知肖小姐可有婚配?”
因着夜色微沉,燈籠的昏暗燭光無法映出完全的面色,所以,衆人隻能聽到蕭貴妃壓低的柔和聲,卻并未注意到蕭貴妃滿是猙獰的面容。
肖沁忽然擡眸,一雙水汪汪的杏眼看起來頗爲勾人。
她搖了搖頭,聲音帶着幾分媚意,“民女自懂事時起,便已經傾慕皇上已久,未曾有過婚配。”
“這……”
“這女子好生大膽!”
還未等蕭貴妃發話,坐在宴席之上的大臣與夫人,瞬間發出了一聲驚呼。
這可是等于在衆人面前公開說明對皇上的愛意啊!
如今六宮之首,還坐在正位上,這女子卻敢明目張膽的說傾慕皇上,這不是不将蕭貴妃放在眼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