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在陳英耳中,無疑是赤裸裸的炫耀和諷刺。
楚玄墨對她自奔爲妾不屑一顧,反而對這個女人,情根深種,更說什麽此生非她不娶。
陳英低垂着臉,問出那句話,倒顯得她自取其辱了。
“夫人的話,真是好叫人羨慕,但願夫人日後也能如此得公子寵愛。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天理使然,公子現在對夫人愛重有加,怎知未來,會不會有旁人取代夫人。”
此話聽的春雪和丁香具是神色一變,冷眼看着陳英,隻恨不得張牙舞爪的撲上去撕爛了陳英的嘴。
葉姝微微一笑,收回目光。
與此同時,知縣府上,七八個大夫背着醫藥箱匆匆忙忙的往府上趕,幾乎是被腳程快的人催的,偌大的府邸,此刻前院寂靜無聲,丫鬟小厮都焦急的等候在後庭。
不外乎其他,正是知縣嫡長子呂不忌先是在街上被怒打一頓,後回了府中,挨了那武功不低的善塵三十大闆,差點将命都給丢了。呂易德對這個嫡長子向來寵愛的很,如今見他受了這般大的罪,差點将自己都給氣暈過去。
呂府的姨娘美妾們,卻是看笑話的。
除此之外……
呂不忌的正妻,少夫人流産了!
具大夫診斷是受了驚吓,平日裏又憂思過重,就沒挺得住,腹中兩月有餘的孩子也沒了。
外房中,呂易德坐在古樸的雕花太師椅上,綠色長袍被他肥碩的身軀穿的略顯滑稽,手中捏着一盞茶,卻是沒喝,也沒放下。
他目光陰鸷的盯着前方,“皇上果然在東離境内都埋了棋子,否則青州山高皇帝遠,他怎麽知道本官的宅子修的這樣好,本官的兒子辦下這許多荒唐事,還特地派了人來警告本官。果然啊,皇上的手段從來都是這般淩厲,就像現在,本官連知道這棋子在哪兒都不知道。”
呂易德的夫人,也是呂不忌的母親方從娘家回來就得知了這件事,沒有哭天喊地,撕心裂肺,反倒是一臉冷靜的站在呂易德身邊。
“老爺,忌兒現在丢了半條命,也算是從閻王爺那走了一遭,妾身心中看着實在不是個滋味,雖說忌兒平日行事荒唐,可到底是老爺和妾身的嫡子,怎麽平白無故的給人打成這樣,還有咱們的孫子,才兩個月……就沒了。”
她說的話,可謂是句句說到呂易德的心上。
呂易德将手中的茶盞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震的杯子中的茶水都濺到桌子上。
“莫說夫人,本官也咽不下這口氣。此事,需得告知辰王殿下,讓辰王殿下防患于未然,遲早本官這口氣是要出的。不過……若非有人當街怒打忌兒,忌兒身受重傷,也不會抗不過這三十大闆,本官要好好查查,這青州城,到底是誰敢明目張膽的打吾兒。”
陳氏皺着眉,沉沉的歎了口氣,“老爺不可放過這等賊子,皇上便算了,這是個什麽東西,也敢打咱們知縣府的少爺。”
呂易德擡頭看着陳氏,他的夫人如今已經四十有五,年華不在,如今一副愁眉苦臉的更是讓他心中郁結,再加上這次被皇上派來的人警告,也有一多半的原因是因爲呂不忌那個狗東西在外面做下的荒唐事。
“好好管教管教你那不成器的兒子,要不是他出去招蜂引蝶,強搶民女,皇上會注意到青州嗎?你整日整日的縱容那不孝子,氣死我算了!”
陳氏垂着頭,聽着呂易德的算計。
呂易德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
就在這時,管家邁着步恭恭敬敬的站在呂易德的面前,“老爺。”
“嗯。”呂易德端起桌上的杯盞喝了一口,“什麽事兒?”
管家掏出一封信,遞給呂易德,“老奴出門的時候,發現門上夾縫隔着一封信,老奴也沒瞧見是誰放的,但上面寫着是給老爺和大少爺的,您瞧瞧。”
呂易德接了過來,信的封面隻寫了知縣大人親啓,紙的料子并不算好,想來隻是小門小戶的。
然而看完信之後,他的眼眸驟然一厲,憤憤的将信紙扔在桌子上,“打了人還想平安無恙的離開青州,那斷然是沒有這個道理的!呵,本官的兒子,再怎麽荒唐,還輪不到别人當街教訓。忌兒不是喜歡那個女人嗎,那本官就将她抓回來,送給忌兒,好好的伺候忌兒,來償還她犯下的罪。”
“老爺。”
陳氏聽見呂易德的話,拿起桌上的信紙,看完以後,也是一臉憤恨。
才出青州城,葉姝便覺得有些困乏,靠在馬車壁上昏昏欲睡,不知怎的,中毒的時間越長,她的身子就越困乏,連感官都每況愈下。
陳英趁着葉姝阖着眸子休息,悄無聲息的打量着她。
“陳姑娘這麽瞧着我,我也是會害羞的。”
葉姝淡淡的道。
陳英神色一頓,她觀察的這麽小心,葉姝都能察覺到?
“夫人長相貌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葉姝不置可否,懶洋洋的掀開馬車簾子,側頭倚靠着,手撐着下巴看向外面騎馬的男人。
男人身穿墨色雲錦長袍,袖口和衣襟都用金絲勾勒了暗線,漫不經心的騎在馬上,冷峻段長的臉上戴了個精緻的銀色面具,算作遮掩。
不過這遮掩,卻沒遮的住什麽,畢竟那冷冽的下颔線還有那矜貴超然的氣質,卻是怎麽遮都遮不來的。
她似是欣賞,坦坦蕩蕩的看着騎馬的男子。
陳英皺眉,傳到她手上的消息,葉姝不過是葉府的嫡女而已,自幼學習的該是端莊大方,怎麽流露出的氣息,如此灑脫純粹,甚至還如此不遮不掩的看着男子?
這都是于理不合的。
楚玄墨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回過頭睨了一眼葉姝,勾唇道,“想出來?”
葉姝挑眉,“馬車裏有些悶。”
她聲音極輕,笃定了楚玄墨能聽見。
果不其然,楚玄墨擡手,善語和善塵就連忙會意停下馬車,接着葉姝從中跳出,隻是還沒落到地面,就被楚玄墨長臂一撈。
一陣天翻地覆,葉姝已穩穩的坐在馬上,身後正是楚玄墨寬闊溫暖的懷抱。
她勾了勾唇,伸手捏住缰繩。
楚玄墨低聲道,“會騎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