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在等他。
即使再破敗的北院,一顆毅然不倒的梅花樹挺立不敗,隻身站立在樹下,如一朵傾世的白蓮,奪人心魄,仿佛天地間隻有一人。
“嗯,我來了。”眼前的她靜靜的站着,神情依舊是從前淡然的模樣,眼眸裏卻多出了一份暖化。這份暖與尋常溫暖不同,那是心中足以讓他安定的溫柔。
無與倫比。
甯望白眼睛盯着一個花骨朵盯久了,眼睛有些酸澀,放空眨了幾下,才緩緩開口:“這顆梅樹是我娘生前常待的地方。”
楚莫輕張張嘴,想說什麽,又沒說,沉默了下來,在一旁側聽。
“我娘生下我就死了。嬷嬷把我一手帶大,我爹也不管。十幾年裏連仆人都會欺辱我。”
這些事他早就知道,暗衛把關于她的一切資料擺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就明白這個人和他一樣,但卻也不一樣。
因爲她是真的被欺侮。
那個時候的她不是現在的她,但卻也是她。
“遇見你的第一次,也是最狼狽的時候,妾侍之女爲了太子妃之位要殺我滅口,抛屍野外。”她叙述着這一切,語氣平淡,仿佛與她無關。
“然而偏偏剛剛我才得知娘是在生下我的時候被人掩上了口鼻窒息而死。”太過平靜反而是種可怕,因爲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發,“我娘懷孕的時候不僅僅是動了胎氣,還被下了催梅子。”
表面的平靜遠遠不如内心的怒火滔天。
那般堅強美好的女人就在這場風暴裏沉默的死去。
雙手緊握垂下,指甲牢牢的印刻在掌心,盡管沒有内力,卻能生生使得自己雙手血迹連連,疼痛而不自知。
眸子裏閃過血色,背對着楚莫輕,他并沒有看到。
“松手!”楚莫輕上前并肩站到了一起,緊握着她自殘的手,每個人的死法不同,過去的她自己也承受着是自己害的母親早産胎位不正而亡,卻被得知真正的死亡是那般殘忍。
他同樣對血腥味敏感,知道她用這種方式減去自己内心的疼痛而心疼。
她怎麽可以傷害她自己?!
楚莫輕對這種仇恨不陌生。可是卻不能容忍她傷害自己。他恨不得将那些傷害到丫頭的人全部抓起來嘗盡世間苦刑折磨而死。
“你傷害自己,我會疼。”輕握住她的手,定眼看着她,他才知道原來這雙手是這麽柔弱卻堅毅。
她不能習武,早産帶來的弱體無法抗拒。所以她如果要複仇,路子并不好走。
他會疼...原來這個世間還有一個人會爲自己受了傷而疼。
她忽然好想哭,喉嚨澀澀的,發不出聲。
活了兩世,從來沒有一個人會對着她這麽說,她所告訴自己隻能不斷的變強,才可以不必在忍受背叛;隻有自己夠強,才能複仇;隻有自己站在頂端,才可以掌握一切。然而,現在卻有一個人告訴她,他會爲我而疼。
這與她而言,不是動人的情話,卻是能入了她心裏最美的誓言。
她告誡自己不能動情,卻偏偏這個人要一次次的來招惹自己。她選擇視而不見,而他卻锲而不舍,默默爲自己所做的事情,沒有華麗的情話包裝,她卻能想象他帶給她的喜悅。
真是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