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傷人和車禍是怎麽回事？”
“傷人是我打賞了那個碰你的混蛋。”陸鶴雲解釋，“我不可能看到他們傷了你，什麽都不做。”
更何況他賠了雙倍的錢。
那兩個流氓即便想找他麻煩也沒有正當的理由。
“車禍。”墨織雲提醒他。
陸鶴雲長睫下深邃的眸子裏明暗交雜，猶豫了一會，還是告訴了她。
“警方找我主要就是爲了車禍這件事，他們查到一個走私車輛團夥，然後查到當初撞到我的那輛車子。”
墨織雲眼神倏然一亮, “找到撞你的車子了，那肇事司機呢？抓到沒有？”
“沒有。”陸鶴雲回答。
“沒有？”墨織雲眼底劃過訝然，“爲什麽沒有抓到？找到車子就應該找到車主了，怎麽可能……”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淡淡打斷，“因爲人已經死了。”
“已經……死了？”
陸鶴雲不想再隐瞞她，如今警方已經查到，她遲早也會知道的。
“當初開車撞我的人是聞星辰。”
聲音雲淡風輕，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墨織雲眼底掀起詫異，不敢置信的搖了搖頭，“聞星辰？？”
“你說當初開車撞你的人是聞星辰？”
陸鶴雲緩慢的點頭。
“可是爲什麽？”墨織雲百思不得其解，“她爲什麽要這樣做？你死了對她有什麽好處？她……”
話沒說完，對上他沉靜無波的眼眸，聲音戛然而止。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嗯。”他坦然的承認。
“爲什麽不報警？爲什麽不追究她的責任？”墨織雲問。
陸鶴雲擡眸與她對視，清隽的五官好看，但眉宇間總是萦繞着一股看不穿的深沉。
一時間的福至心靈，墨織雲像是走出了充滿大霧的森林，“你、早就知道你媽媽是被誣陷的，你……早就知道了一切。”
“這麽多年你一直對聞星辰無底線的好，讓她成爲離開你就活不下去的廢物，你在用這樣的方式報複她，你要讓她愛上你，但你永遠都不會愛她……你給了她一切，又奪走了一切，讓她從天堂跌進地獄, 是你把她變成一個面目全非的怪物。”
“織織，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也沒有想過要把你拖進泥潭裏，可是你卻一次又一次的被傷害。後來我才想明白，是她把我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她讓我傷害了你！”
他知道自己再不松開聞星辰這個怪物的鎖鏈，她遲早會害到織織的。
“你當初不肯用她的心髒，不是因爲我無法接受你移植了她的心髒，而是因爲她是你仇人的女兒，你同樣恨她……”
“一開始我并不恨她的，我可憐她……”
換做以前他不願意跟織織說這些醜陋不堪的過去，可現在……
他不想隐瞞織織，不管自己好的壞的，她都該知道的。
“我一直覺得那些都是大人們的錯，即便當初是她的父親錯了，上一輩人的恩怨，不應該牽連到子女，可是織織你知道嗎？聞星辰她本來就是一個怪物……”
“所有人都以爲說是我母親勾引她的父親，可事實是她父親欺辱我的母親，但這種事我母親又怎麽會告訴我爸？”
所有人都以爲聞星辰活下來是因爲幸運, 卻不知道他的父親就是她引過去了。
墨織雲心口一緊, 後脊骨一陣陣發寒, “你的意思是……”
當初陸鶴雲父親知道這件事是聞星辰說的。
“你想不到吧，她那時候也不過是個孩子，卻早就知道了一切，甚至能利用到成年人去鏟除她不喜歡的人存在，就像她利用我找的兩個人去傷害你一樣！”
起初，他是真覺得聞星辰可憐，以爲他們是同類人，都是受害者。
直到後來他無意間聽到一些話，還有聞星辰有一次無意間說夢話，被自己聽到……
他逐漸知道了當年事情的所有真相。
同情變成恨，可是他不能像父親那樣一把菜刀解決了聞星辰，那樣隻會讓聞家徹底變成受害者，而陸家永遠成爲被唾棄的對象。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的對聞星辰好，慢慢的引誘她對自己放下戒備，讓她覺得自己可以爲她付出一切，将她養成了不止餍足的怪獸。
然後，再狠狠的丢開她，看着她墜落欲望的深淵。
最初他也是在利用織織的身份，但沒有想到最後自己竟然真的對織織動了心。
這是此生唯一脫離他掌控的事。
明明心是自己的，卻不受自己的控制，不知道是可悲還是可笑。
他愛上了織織，想要跟織織在一起，最後甚至願意放棄仇恨，隻要跟織織在一起就好。
可是聞星辰已經徹底瘋了，她甯願毀掉也不願意讓墨織雲得到，她想讓陸鶴雲死。
隻是沒有想到陸鶴雲的運氣這麽好，撞的那麽狠，還是撿回了一條命，隻是廢了雙腿。
她又可以借機回到陸鶴雲的身邊了。
“值得嗎？”墨織雲問他，“爲了報複她，你把自己的人生也搭進去了，你原本可以有一個很好的未來……”
“織織！”陸鶴雲打斷她的話，眉眼沉靜，淡淡道：“如果一切能重來，我依然會如此。”
墨織雲怔住了。
“從我父母死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我不能成爲你想象中那麽溫柔善良正直的人，因爲那樣的善良就是懦弱，泯然衆生，而我不願意就這樣渾渾噩噩過完我的一生。”
他恨聞家，恨聞星辰，就要用力的恨着，他愛織織，也要至死不渝的愛着。
他的恨與愛都是如此的極端。
墨織雲沉默沒有說話。
她沒有經曆過陸鶴雲的經曆，所以也沒有資格去勸他善良。
“我隻是覺得要是沒有發生這一切，你也會有一個很美好的未來。”
“可是我要感謝這一切的發生。”
陸鶴雲在她不解的眼神下，一字一句道，“因爲這一切的發生，我才能遇見你。
如果沒有這一切，也許我要花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才能在某個酒會與你相遇，點個頭然後擦肩而過，那或許是我們的人生唯一的交集，我不要那樣的人生。”
明天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