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謝予慕嘴角挂着口水睜開眼睛,看到站在旁邊的墨深白,孩子的天性使然,撒嬌道:“爸爸,抱……”
墨深白沒有抱他,隻是将早餐放下。
“什麽爸爸,那是你幹爹!”許嘉鹿對于這點耿耿于懷,單手抱起他,往他屁股上甩了兩巴掌。
謝予慕被打醒了,傲嬌的“哼”了一聲表示抗議。
許呦呦無奈的回頭看向他,“哥,你不要總跟一個小孩子過不去嘛!”
“是我跟他過不去嗎?”許嘉鹿不服氣地反駁,“明明是他跟我過不去!”
“算了……”雲幼微露出的笑容都猶如快要滅掉的燭火,“他就是嘴不饒人。”
其實也不會真的欺負慕慕。
許呦呦見她都不在意,自己也不說什麽了,起身道:“管家熬了粥,你喝一點,”
她想給雲幼微盛一碗粥,墨深白直接說:“我來。”
天氣冷,水涼,他舍不得許呦呦的手浸泡在冷水裏。
提着保溫桶走進廚房,拿出碗先沖洗了下,然後倒出一碗白粥端出來。
許呦呦已經将小餐桌放好,但看她的樣子又不是很放心,“要不然我喂你吧。”
雲幼微輕微地搖頭, “沒關系, 我可以……”
她無力地趴在桌子上,拿勺子的手都在顫抖。
許呦呦看她吃力的模樣,心裏有些難過,仰起頭看墨深白。
墨深白像是安慰般地摸了摸她的頭。
生老, 病死, 縱使他亦無能爲力。
雲幼微沒吃幾口,忽然就捂住嘴巴側頭向旁邊。
許呦呦還沒有反應過來, 墨深白眼疾手快地将旁邊的垃圾桶拿過來。
“嘔……”雲幼微将吃下去的幾勺粥全吐出來了, 還在不斷吐酸水。
許呦呦慌張又擔心,直接把椅子撞倒了, “你怎麽了?”
墨深白扭頭看向她, 冷靜自持道:“呦呦,去叫醫生。”
許呦呦反應過來,很快就冷靜下來, 轉身跑向護士台找護士和醫生。
許嘉鹿和謝予慕在洗手間洗漱,聽到動靜也跑出來了。
謝予慕看到她這樣直接吓哭了,“媽媽,媽媽你怎麽了?媽媽……”
雲幼微很想叫他不要哭,不要擔心,可是身體不允許。
許嘉鹿知道她在想什麽,一把抱住謝予慕, 捂住他的嘴,“不想讓你媽媽更難受, 就别哭成狗,醜死了。”
謝予慕不懂, 但想到自己不哭可以讓媽媽不難受就死死咬住自己的唇瓣,不哭出聲音。
可他到底是個孩子,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打濕了許嘉鹿的手。
醫生和護士來的很快, 他們被請出去了。
謝予慕扒在門口不肯走, 哭紅的眼瞳裏噙着淚, 仰頭看向墨深白,哽咽地問,“爸爸, 媽媽是不是要死了?”
他不明白死是什麽, 可班裏的同學說, 死就再也見不到了。
他會永遠見不到媽媽嗎?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 誰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墨深白隻是摸了摸他的頭。
許呦呦蹲下身子用袖子擦幹他的眼淚, 軟糯的聲音像是有一種安撫人心的魔力,“媽媽不會死的, 她那麽愛你,她會永遠活在你心裏。”
就像奶奶會永遠活在自己的心裏。
謝予慕吸鼻子, 餘光瞥到什麽, 立刻往許呦呦身後躲。
許呦呦回頭就看向電梯方向走來的謝庭西,西裝革履, 戴着眼鏡文質彬彬,手裏還捧着一束花。
“出什麽事了?”謝庭西掃了一眼眼淚汪汪的謝予慕, 又看向墨深白。
墨深白沒有回答他,而是看向病房門上的玻璃。
謝庭西掃了一眼,隻看到很多人圍繞着病床,眉心微動, “她已經病成這樣了?”
許嘉鹿冷嗤一聲:“你可以再晚點回來, 趕回來參加她的葬禮或者頭七不是更好。”
謝庭西鏡片下沒有波瀾的眸子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沒說話, 而是看向藏在許呦呦身後的謝予慕,蹲下身子,露出淺笑。
“謝予慕,還記得我嗎?我是爸爸……”
“你不是。”謝予慕沖他吼了一句,“媽媽說爸爸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不會回來了。”
謝庭西耐心解釋,“媽媽誤會了,爸爸隻是回來的晚一些。”
他伸手想要抓住謝予慕手臂。
指尖還沒碰到袖子,謝予慕直接跑向了墨深白,躲在了他的身後。
顯然比起謝庭西這個生物學上的父親, 他更依賴墨深白這個沒有血緣的爸爸。
謝庭西眼眸低垂,幾秒後站起來, 伸手推了下鏡框, “看樣子他很喜歡你!”
“那是。”許嘉鹿雙手抱在身前,靠着牆壁, 陰陽怪氣道:“狗和禽獸還是有區别的。”
一句話直接得罪了兩個人!
墨深白隻是狗了一點, 但謝庭西就是一個披着人皮的禽獸!
氣氛一時間低迷又劍拔弩張,偏偏拱火的一臉無所謂。
許呦呦出聲阻止戰火延續下去,“好了,現在最重要的是雲幼微沒事。”
短暫的沉默,進入休戰期。
半個小時後醫生出來,許呦呦先開了口。
“醫生,她怎麽樣?”
醫生無奈的搖了搖頭,“情況不樂觀,可能就這幾天了,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言下之意,該告别的早點做好告别的準備!
謝予慕聽不太懂他的話,隻是看他們表情隐約覺得媽媽不太好,嘴巴一張剛想哭……
許嘉鹿伸手捏住他的唇瓣,神情嚴肅道:“不想你媽媽傷心,一會進去就别哭别鬧,乖一點。”
謝予慕眼眶盈着淚,對上他的鳳眸,平日裏覺得他讨厭,此刻卻覺得他比突然冒出來的爸爸可靠,聽話地點點頭。
護士出來,“墨先生,墨太太,病人想見你們。”
許呦呦和墨深白對視,帶着謝予慕先進去了。
謝庭西也想進去,被許嘉鹿攔住了。
“你要是不想立刻給她收屍就别進去了,她不想見你!”
謝庭西站在門口沒動,許嘉鹿走進去,直接關上了病房門。
雲幼微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唇瓣幹得起皮,似乎已經油盡燈枯了。
看到他們,微微扯了下唇,想說話說不出來。
“媽媽……”謝予慕上前抱住她的手,眼淚在眼眶裏打圈,強忍着不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