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深白自然是要陪在她身邊。
宴客廳的門外，林老太太穿着深色旗袍，頭發一絲不亂的盤起，精神看起來遠不如平日，疲憊肉眼可見。
“呦呦……”林老太太開口，眼神裏像是看到了一絲希望，聲音裏夾雜着關切道：“你沒事吧？我知道你奶奶去世，你很傷心，可人死不能複生，你要節哀。”
許呦呦再見到她已經沒有往日那般尊敬和親近了，聲音平靜，“我沒事，您有事？”
林老太太一怔，察覺到她的冷漠與疏遠，臉上的神色有些繃不住，“事到如今，你已經不肯叫我一聲林奶奶了嗎？”
她拿着手帕捶着自己的胸口，痛心疾首道：“我與你奶奶幾十年的交情，我看着你長大，對你和阿殷栀歡他們都是一樣的，你都忘記了嗎？”
“您是真的疼愛我嗎？”許呦呦沒有因爲她的話而心軟，原本可愛的娃娃臉因爲奶奶去世備受打擊，短短幾天已經瘦出明顯的輪廓和下颚線。
神色麻木近乎悲涼。
林老太太一噎，“我、我怎麽就不是真心疼愛你了？”
“如果您真的疼愛我，怎麽會放任林栀歡幾次三番的針對我？”
許呦呦聲線平靜，沒有控訴，也沒有憤然，淡漠的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如果您真的疼愛我，當初林殷在婚禮上抛棄我，您爲什麽不站出來說一句話？”
“我說了。”林老太太急忙反駁，“我有狠狠罵過阿殷……”
許呦呦機械的扯了扯唇瓣，“您真覺得這種不痛不癢的責備算是給我的交代？”
林老太太被她質問的說不出話來，臉色極不好看，原來她什麽都懂……
自己與許老太太交情再深，也比不上親孫子孫女，對于許呦呦也不過是看在往日的情義上。
真要比較起來，自然是無理由偏幫自己的孫子孫女，不管對錯。
“您疼愛子孫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不能苟同。”許呦呦開口，口齒清晰，一字一句道，“如果我奶奶還在，今天一切尚有餘地，可是我奶奶死了，我絕對不會原諒害死她的人！”
奶奶的死，自己有責任，但是最大的責任是林家，是王小慧！
她應該爲奶奶的死付出代價！
林老太太閉上眼睛深呼吸，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眸底的慈愛被狠戾取代。
“許丫頭，你一定要把這件事做絕了？狗極了還會跳牆，真要把我們逼急了，你們未必能讨到什麽好處！”
最後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
一直沉默的墨深白薄唇翕動，“狗急跳牆，我倒想知道沒有腿的狗還能不能跳？”
林老太太的視線這才看先墨深白，之前都是餘光打量，現在直視他頓時心頭一顫，隻覺得一股強大的壓迫感直面而來，後脊骨都爬上了涼意。
“你是——”她開口，聲音莫名發顫。
“許呦呦的丈夫——墨深白！”
墨、深、白！！
林老太太瞬間反應過來，“墨氏集團的那個……墨深白？”
“墨城還有第二個墨深白？”他淡淡開腔，嗓音裏漫着諷刺。
林老太太瞬間面如死灰，眼神呆滞，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她隻知道許呦呦嫁了個不錯的人家，卻不知道這個不錯是墨城财富的天花闆！
難怪許嘉鹿那個纨绔能在短短幾天把林家逼入絕境，原來
“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林老太剛剛放狠話的氣勢瞬間沒有了，語氣都變得低聲下氣。
欺軟怕硬是人的本性。
許呦呦低垂着眼睫沉默片刻，低聲道：“除非我奶奶能活過來。”
奶奶活不過來，一切也都回不去了。
林老太太失望而歸。
墨深白牽着許呦呦的手剛要回去，程瑩走出來，火急火燎道：“呦呦，你沒事吧？林家那老太太沒有給你難堪吧？”
她也是剛知道林家老太太來了，否則絕對不會讓許呦呦出來見的。
許呦呦擡眸看她着急擔憂的樣子，鼻尖一酸，心頭卻湧上無限的暖意。
奶奶說的對，還有很多人在愛自己，自己依然是在被愛着的小孩。
“媽，我沒事。”許呦呦松開大白的手，上前抱住程瑩，聲音帶着一絲哽咽，“媽媽對不起，讓你和爸爸擔心了。”
程瑩被她這一抱抱傻了，身子僵硬了好一會。
母女連心，冥冥之中她似乎明白了什麽，反應過來抱着許呦呦的時候眼眶蓦地紅了起來。
“傻孩子，你不用跟媽媽道歉，天下間的父母哪有不擔心的自己孩子。”
許呦呦摟着她更緊了，“媽媽，我以後會好好的，不會讓你和爸爸擔心！”
程瑩“嗯”了一聲，眼淚終究是沒憋住往下掉。
“你隻要好好的，爸爸媽媽就放心了。”
許呦呦聽到她抽泣，眼淚也沒憋住的掉滾下來，“嗯，我們一家人都要好好的。”
母女倆抱頭痛哭。
站在一旁的墨深白心情複雜極了：我好不容易哄好的媳婦，嶽母你說弄哭就弄哭？
許建樹和許嘉鹿一起出來，看到家裏兩個女人哭成淚人，急忙關切道：“怎麽了？怎麽了？是不是林家老太太爲難你們了？”
程瑩擦了下眼淚，搖頭，“沒有。”
許嘉鹿狐疑地眼神看着她們倆，“沒有你們哭什麽？奶奶都下葬了，用不着哭喪了！”
“渾小子你胡說什麽呢？”程瑩沒好氣給了他一個爆炒栗子。
許嘉鹿吃痛的揉着腦袋，“我又沒說錯什麽。”
程瑩恨鐵不成鋼，“我當初怎麽就生了你？生你就算了，怎麽就給你長了嘴！但凡生個啞巴，我現在也當奶奶了……”
這是在諷刺許嘉鹿至今單身是因爲長了一張嘴！
許嘉鹿臉色一黑：這是親媽能說出來的話？
“到底是怎麽了？”許建樹沒理會自家兒子那張嘴，隻關心老婆和女兒爲什麽哭。
墨深白一邊幫許呦呦擦眼淚，一邊淡淡道：“沒什麽，媽和呦呦都是喜極而泣。”
一聲“媽”直接把許家四口人驚得目瞪口呆，石化在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