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深白對煙酒沒有瘾，以前偶爾會抽一兩根，跟許呦呦在一起後就更是不碰了。
他知道女孩子都不喜歡煙味。
今晚卻沒忍住，伸手接過許嘉鹿遞過來的煙。
骨骼分明的手指夾着煙蒂，送進薄唇邊輕吸一口，吞雲吐霧。
煙霧缭繞，卻像一片片撥不開的愁雲籠罩着心情沉重的兩個男人。
許嘉鹿仰頭吐了一大口煙，聲音微啞，“知道她爲什麽要吃蘋果嗎？”
墨深白沒說話，眼神卻分給了他一點。
“以前我混蛋每次欺負她，她難過的睡不着，老太太就會削一個蘋果給她吃。”
許嘉鹿說話的時候，眼眶是紅的，眼角水光浮動，“也不知道這丫頭是真傻還是太好哄，每次老太太一個蘋果就能把她哄好。”
墨深白喉間收緊，沒有說話，看向許呦呦的眼神明暗交雜。
她在意的不是那個蘋果，而是祖母給予她的關心和愛。
也許是祖母的驟然薨逝才刺激出她的夢遊症。
她想要的不是那個蘋果，而是祖母的愛。
許嘉鹿沉沉的歎了一口氣，問：“你說夢遊症能治好嗎？”
他就沒聽說過這個東西能根治的，好像受到刺激就會複發。
墨深白眉頭一皺，聲音又啞又冷，“今晚的事别跟任何人提及。”
她因爲老太太去世的事夠傷心了，不想再給她增加心理負擔。
“你不打算告訴她？”許嘉鹿一怔，随即反應過來不滿道：“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今天她隻是吃蘋果，萬一哪天睡着睡着她從窗戶跳下去，拿把刀把自己砍了……”
墨深白墨眸如刀砍向他，“我會看好她。”
絕對不會讓許嘉鹿說的事發生。
許嘉鹿輕哼一聲，“最好是，我奶奶躺在那裏，你說的話她可都聽清清楚楚，要是你說到做不到，她老人家可不會放過你。”
墨深白睨了他一眼，宛如在看智障。
許呦呦聽不到他們的說話，啃完整個蘋果，隻剩下幾顆籽攥在掌心裏，起身下樓。
墨深白和許嘉鹿連忙讓開，她走到垃圾桶旁将籽丢進去。
許嘉鹿眼眶紅着紅着又忍不住笑了，“我家呦呦真乖，夢遊都不亂扔垃圾的。”
墨深白眉梢微挑，“你家？”
許嘉鹿驕傲的揚起下巴，“當然是我家的，不然還是你家的？”
墨深白不屑的扯了下唇瓣，“她跟我簽訂了百年婚約，以後會跟我生兒育女，死後也與我合葬，你說她是誰家的？”
不等許嘉鹿回答，他跟在許呦呦後面上樓。
“操！”許嘉鹿忍不住罵出聲，“你個狗東西欺騙天真少女還他媽的有臉說！”
墨深白在階梯下看着許呦呦的身影，薄唇無聲勾了下。
不管是用什麽手段，隻要這個人是自己的就足夠了。
許呦呦回到房間，在床上躺下，動作雖然有些機械，像是一個被設定的機器，但還知道給自己蓋好被子，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墨深白抽出濕紙巾，輕輕拿起她的手，見她沒反應這才慢慢的将她的掌心擦幹淨……
低頭親了親她柔軟無骨般的掌心，深幽的眸子落在她安靜的小臉，聲音很低很低，幾乎微不可聞。
“别怕，你的世界不會崩塌，我會好好替你撐起來。”
***
翌日一早墨深白就起床幫許呦呦換上黑色裙子，佩戴黑色袖章。
這些許呦呦自己也會做，墨深白卻喜歡這樣照顧她，像是要把她寵成一個生活上的小殘廢。
這樣她就再也離不開他了。
天氣沒有如電影裏那般有人去世就是陰雨綿綿，畫面陰森，相反天氣很好，烈日炎炎，溫度高得像是要把人熔了。
墨深白撐着傘站在許呦呦的身邊，自己的身子露在外面任由烈日烤曬，倒是将許呦呦遮擋的嚴嚴實實。
許建樹平日裏孝順，老太太去世，特意花重金購置墓園最好的位置，隻求讓老太太住的舒心。
甚至将葬在老家的父親骨灰也遷回來與老太太合葬。
葬禮結束，大家去酒店用午餐，許老太太的律師單獨找許家的人宣布遺囑。
墨深白作爲孫女婿也在場。
許老太太這輩子沒有太多積蓄，最寶貴的就是當年結婚丈夫送她的兩隻金手镯。
因爲款式老舊，她特意讓程瑩拿去熔了重新打造成兩個新款手镯，一隻給呦呦，另外一隻給許嘉鹿，留給他未來兒媳婦的。
至于鄉下那處房産她留給了許呦呦。
畢竟那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
許嘉鹿捏着金手镯低頭不發一言，其實老太太就是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許呦呦，他也不會有任何意見。
可是老太太還是給他留了一隻手镯，這隻手镯代表着他在老太太心裏和許呦呦是一樣的分量。
隻不過他是個男孩子，老太太待他自然不像對呦呦那般親密無間。
那不隻是許呦呦的祖母，也是他的奶奶啊。
許呦呦拿着手镯，翻來覆去，貝齒緊緊咬着粉唇，不發一聲。
律師宣讀完遺囑，從文件包裏拿出一封信遞給許呦呦。
“許小姐，這是老太太讓我轉交給你的。”
許呦呦接過信封，隻是捏在手裏沒有打開，也沒有說話。
律師離開，許建樹和程瑩對視一眼，小心地問，“呦呦，奶奶跟你說了什麽，你不打開看看嗎？”
許呦呦低垂着眼簾，沒有任何反應。
程瑩看她這樣子心裏難受得緊，欲要開口，許嘉鹿率先開口，“爸媽，我們先出去吧！外面還有一大堆親戚呢！”
許建樹與兒子對視一眼，像是知道他的想法，拉着妻子離開了。
……
墨深白接過她手裏的信封，薄唇輕勾，“我念給你聽好不好？”
許呦呦依然垂着頭。
墨深白拆開密封的信封，拿出一張對折的信紙，展開映入眼簾的是娟秀的字迹。
“呦呦，我的乖孫女，當你看到這封信時相信奶奶已經永遠離開你了……”
聲音頓住，餘光掃了一眼女孩的臉龐，見她沒有什麽反應，這才放心往下讀。
“奶奶走了，你一定很傷心吧。你是奶奶一手養大的，奶奶比你自己還了解你自己……”
你從小就心思敏感，别人說的那些話，你看起來不在意，但都放在心裏，苦着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