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呦呦神色呆滞沒有任何反應。
許嘉鹿鳳眸裏滿載着質疑看向墨深白:你到底行不行?
墨深白深谙的眸子裏拂過心痛,沉默片刻,低頭在她的耳邊低語了一句。
許呦呦靜止的睫毛忽然一顫,似乎慢慢有了靈魂和五感,咬着王小慧的嘴松開了,牙齒唇瓣全是血迹……
襯托得她的臉色越發慘白,又像是吸血鬼般詭異。
許呦呦擡頭看向許嘉鹿,眸光宛如枯井毫無波瀾,沾着血液的唇瓣輕抿,“哥……”
“我在。”許嘉鹿見她有反應了,屏住的呼吸猛地喘回來了,“哥哥在。”
“奶奶……沒了……”赤紅的眼眸呆呆的看着他,說完又低頭笑了下。
許嘉鹿的眼眶蓦地紅起來,氣霧氤氲。
他平日裏雖然混蛋,跟老太太也不親近,可那終究是他的親奶奶。
親人薨逝,怎麽可能不傷心。
許呦呦皺起眉頭,表情茫然又委屈,重複了一遍,“奶奶沒了……”
她似乎想不通,奶奶怎麽會沒有了。
明明昨天她們才見面,有說有笑,自己還答應回頭帶大白一起去看她,還要給她買喜歡的桃酥。
許嘉鹿看她的樣子,眼眶的淚忍不住的往下掉。
不想被人看見,扭過頭飛快抹去,“呦呦……”
許呦呦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從王小慧的身上站起來,低垂着眼簾,一邊往外走,一邊喃喃自語——
“奶奶沒有了,沒有了奶奶……”
“沒有了就是……再也見不着,不能跟我說話,不能擁抱,再也感受不到她的體溫……”
墨深白和許嘉鹿站了起來,兩個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露出同樣擔憂的表情。
許呦呦自幼在老太太身邊長大,與老太太感情深厚,不是他們能感同身受的。
如今老太太驟然離世,她怎麽可能承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許呦呦走出保安室,走進烈日炎炎下,卻感覺比屋子裏更冷,好像有無數的冰錐刺激自己的肌膚裏,痛徹心扉。
“奶奶……”
她停下腳步,感覺自己好像喘不過氣來,捂住自己的心口,神色痛苦,滿是血迹的唇瓣抿開,聲音卻像是寒冬裏的冷風灌入破碎的玻璃窗裏嘶啞聲……
眼前的場景不停的在回旋,慢慢的褪色,從五彩斑斓褪成黑白色,再逐漸變成黑色。
樹葉歸于大地,小鳥歸于森林,魚兒歸于大海,而許呦呦——
歸于黑暗。
墨深白走向她的時候,看到她纖細的身子猶如暴風雨裏被吹落的蝴蝶,跌入泥濘。
神色大駭,猶如大廈忽傾。
“呦呦……”
一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墨深白臉第一次出現了碎裂感,濃稠如墨的眸子被絕望和恐懼占據……
神魂俱裂。
***
許呦呦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睜開眼睛的時候,神色呆滞,看着眼前的場景隻覺得陌生又冰冷。
門口傳來響動,側頭便看到墨深白端着一杯水走進來。
看到她醒來,墨深白緊繃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絲緩和,“你醒了。”
許呦呦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靜靜地望着他,神色呆滞,沒有什麽反應。
墨深白走到床邊坐下,單手扶着她坐起來,“喝點水。”
許呦呦眨了眨眼睛,乖乖的喝了半杯水。
“餓不餓?想吃點什麽?”墨深白直接用手指拭去她嘴角的水漬。
許呦呦垂下眼睫,還是不說話。
墨深白大概了解了,每次她難過的時候就不願意開口說話,類似于把自己封閉起來了。
擔心但又不敢着急,輕緩的聲音道:“奶奶的遺體已經運回來了,靈堂設在家裏,方便親戚來吊唁。”
主要是擔心她醒來要是看不到老太太會情緒崩潰。
許呦呦眼睫輕顫了下,但還是沒有說話。
墨深白深呼吸一口氣,又耐心地問,“要不要下去看看奶奶?”
許呦呦沉默了下,扭頭看向他,不言不語。
她明明什麽都沒說,墨深白卻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轉身去衣櫃裏取下一件黑色的裙子幫她換上。
又給戴上了黑色袖章。
他不會梳頭發,指尖溫柔又笨拙的幫她紮了個低馬尾,争取盡量每根頭發都不亂。
牽着她的手下樓。
許呦呦下樓便看到躺在大廳的靈柩,奶奶靜靜地躺在裏面,就像是睡着了。
許建樹和程瑩穿麻戴孝,跪在火盆前給老太太燒紙錢。
許嘉鹿穿着鮮少會穿的黑色襯衫跪在一旁,低着頭不說話。
許呦呦跟在墨深白的身邊,一步步的走到靈堂前,看到奶奶的遺照,遺容和睦慈愛,一看就是個很好相處的老人。
程瑩看到她醒了,連忙起身,關心道:“呦呦,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許建樹也跟着站起來,“你昏迷了一天一夜都沒吃東西,想吃點什麽,我讓佩姨去給你做。”
許呦呦低垂着眼簾什麽話都沒說。
許建樹有些擔心和着急,“呦呦,你别不說話,你心裏難過就跟爸爸說啊。”
伸手想要抱抱女兒,奈何呦呦不是從小在他身邊長大,感情上還是有縫隙,連擁抱都沒辦法像平常父女那般自然。
“我讓廚房熬點粥,她太久沒吃東西,喝點粥好。”墨深白開腔,避免他太尴尬了。
許建樹點點頭,“诶,好。”
墨深白低頭看沉默不語的小姑娘,低沉的嗓音道:“給奶奶磕個頭,再燒點錢。”
他彎腰将旁邊的蒲團拿過來。
許呦呦沒有跪在蒲團上,而是跪在冰冷的地闆上,朝着靈柩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響頭。
又拿起旁邊的一疊紙錢放進火盆裏,跳躍的火苗照映在臉龐,溫暖的底色卻融不進她的眸底。
許嘉鹿看着她哀莫大于心死的樣子,心生鈍痛。
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好像都沒辦法保護呦呦不再受到傷害,不再傷心。
廚房一直溫着粥,備了開胃菜,送到偏廳。
墨深白牽着許呦呦的手走到圓桌前,讓她坐下,親自将勺子放在她手裏。
“聽話,吃點東西,别讓奶奶走都走的不安心。”
許呦呦擡眸看了他一眼。
墨深白薄唇輕抿,緩慢的點頭,像是一種鼓勵。
許呦呦低下頭,慢慢的喝粥。
隻喝粥。
***
偏廳外的落地窗前,許嘉鹿指尖夾着煙蒂,眸色漫着沉痛,“她以前就是這樣的。”
第三更,我等的富婆在多遠的未來……我拿着加更的号碼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