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今好似沒有聽見,有些話她憋在心裏很久,以爲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說。
今天晚上她很高興,所以想把這些心裏話都說給他聽。
“阿随哥哥,我喜歡你。從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歡你了。”
久到連喜歡是什麽都不知道就開始喜歡他了。
當知道他們沒有任何的血緣,親戚關系,那份喜歡就在心底野蠻生長, 占據了心裏的每一寸。
許遲停下了腳步,寬闊的後背明顯僵硬起來。
月光很美,晚風拂面,四周安靜的仿佛隻剩下他們的呼吸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遲回過神來,喉結上下滾動,最終隻說了三個字。
“對不起。”
今今攬着他脖子的手臂不自覺的收緊, 幾乎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氣才問出口, “是因爲我們的家庭關系嗎?”
在外人看來,他們終究是親戚,是不能在一起的兄妹。
許遲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今今,你和不渝都是我的妹妹。”
眼淚還是不争氣的往下掉,她咬唇說:“對不起……”
許遲沒有說話,繼續往前走。
隻是頸脖的濕熱猶如滾燙的岩漿,灼傷他的肌膚。
今今無聲的抽噎了好一會,吸了吸鼻子,極力的克制住淚意,聲音哽咽,“阿随哥哥,謝謝你這兩天回來陪我。雖然你不喜歡我,但是我還是很高興,因爲我第一個喜歡的人是你, 隻是過了今晚我就不打算喜歡你了,以後我會把你當成哥哥, 就像予慕大哥那樣。”
許遲沒有說話, 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剩下的路程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今今趴在他的後背上,悄悄的抹眼淚。
等他走回到村裏,門口停了兩輛車子。
一輛是墨織雲和陸鶴雲開過來的,一輛是來接他的。
許遲背上的女孩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今今放進車廂裏,墨織雲坐在車上抱住了今今,朦胧的月色中看到她眼睫挂淚,心底一緊,忍不住心疼女兒。
許遲關上車門,轉頭叫了一聲,“小姑夫。”
陸鶴雲颔首,“這兩天麻煩你照顧今今了。”
他側頭看了一眼貼了防窺膜的車窗,“我應該做的。”
“你們的東西,你小姑收拾好放在車上了,滄溟會送你回攬月居。”
許遲跟他告别,上了前面滄溟叔的車子。
車子發動的時候,他還是沒有忍住回頭看了一眼後面的車子。
什麽都看不見。
回去的路上今今一直靠在墨織雲的懷裏,默默的掉眼淚。
墨織雲以爲她是因爲害怕被責備所以哭,不停安慰道:“放心,爸爸媽媽沒有生你的氣, 我們知道你心裏很害怕,很慌亂不知道該怎麽辦。沒關系的,爸爸媽媽會一直陪着你,保護你的。”
今今哭得更傷心了。
她不是害怕被責罵,也不是傷心被付銳丢棄,而是在這一晚她人生第一次告白被拒絕了。
她的初戀以被拒絕而告終。
沒有辦法不傷心,因爲她是那麽那麽的,喜歡她的阿随哥哥。
——
回家以後,今今也沒有去學校,而是請假了兩天在家休息。
這兩天付銳也沒有放棄,一直在門口守着,看到今今就大喊大叫。
保安趕走他,沒一會又跑回來了。
今今不想因爲影響到住在附近的鄰居,走出來隔着一道鐵門,問:“你到底想幹什麽?”
付銳的事不解決就算回到學校也不會安甯的。
“救我兒子。”他開門見山道:“隻要你給我兒子做骨髓配型,我就不打擾你。而且,我有錢,我可以給你五百萬,隻要你願意去醫院做一個骨髓配型。”
“五百萬很多嗎?”放學回來的不渝看到站在門口的男人,氣鼓鼓的着小臉跑下來,仰頭道:“你知不知道我爸媽每年光是在我們身上花的錢就不止這個數。”
“不渝……”今今開門連忙将她拉進來護在身後。
不渝探出頭又補了一刀:“你那點錢留着給你兒子交住院費吧!我姐姐是不會給他做骨髓配型的。”
“你——”付銳被她氣的鐵青,奈何今今已經把門給鎖起來了。
今今回頭跟不渝說,“你先進屋。”
不渝不肯,“一起進去,你跟他沒什麽可說的。”
“不渝聽話。”今今端起姐姐的架子,“我等下就進去。”
不渝見她态度堅定,隻能妥協,“好吧。”
轉身先進屋了。
今今轉身看着這個把自己帶到這個世界上的男人,“如果不是他生病了,你這輩子都不會想起我,對嗎?”
付銳眼珠子一轉,剛想說話,就聽到她說:“我雖然年紀小又單純,但我不傻,真話假話我是能分辨出來的。”
到嘴邊的話隻能咽回去,不甘心的點了下頭。
沒想到墨織雲和陸鶴雲沒把她養成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廢物。
“是不是隻要能救他,你什麽都肯做?”
付銳毫不猶豫的點頭,“隻要肯救我兒子,你要多少錢我都給,就算我沒有,我借也借來給你。”
今今聽完心裏倒是不難過,隻覺得很可笑。
當初自己有病他抛棄了自己,現在他兒子生病了,他卻願意傾家蕩産來救。
“我可以去做骨髓配型。”
今今的話剛說出口,付銳眼神倏然一亮,激動道:“真的?隻要你願意去做骨髓配型,你想要什麽都可以!”
“我隻有一個要求。”
“什麽?”
“麻煩你從我的生命裏消失,這輩子都不要再出現。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也請你不要再來騷擾我和我的家人,還有……她。”
這個“她”是誰,不言而喻。
陸鶴雲和墨織雲對于她這個決定感到詫異,但還是尊重她的決定。
去醫院做配型的時候,付銳看她的眼神激動又複雜。
激動的是他終于看到一絲希望了,複雜的是這個孩子這輩子都不想見到自己。
這輩子她都不會再認自己了。
今今換上手術服,側躺在手術床上,麻醉師将麻藥打入她的體内後,醫生開始抽取她的骨髓液……
抽取骨髓液是局部麻醉,所以她的意識很清醒,甚至能感覺到冰冷的醫療儀器打入自己的身體,隻是感覺不到疼痛而已。
————
明天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