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爲了我?”蘇玉婉停頓了一下,又關心道:“可是這人手不夠,怎麽辦?”
“人手多的是。黃家那群臭小子們,正到處找活幹呢。”
裴周之前被黃家那些小人給設計陷害,着了黃婷婷的道,他後來找了過去,把那些人給打了一頓出氣。
現在黃婷婷的生意停了,鋪子關了,家散了,人也逃了,這群人就像喪家之犬一樣,連生計也丢了。
縣裏的商戶都恨透了這群人,肯定不會發善心收留他們,給他們活幹。
這群人傻了眼,走投無路之下,居然又厚着臉皮找到了裴周,想托他求情,在蘇玉婉的鋪子裏找些能糊口的活幹。
畢竟曾經是跟着自己混的兄弟,裴周大人不記小人過,倒是也真得給那群人想着出路。
正好孫縣令找到了他,想把這維護縣城治安的差事托付給他,他便把這群弟兄們的事說了。
爲了互市貿易順利進行,朝廷剛撥了大筆銀子下來,孫縣令現在不缺銀子,就缺人手,聽了裴周的話,當即便決定把那些人收編。
類似于朝廷招安。
讓一群不是良善之輩的無業遊民爲朝廷效力,既能防止這群人因餓肚子而發生暴動,又能爲縣城的安危出一份力,可謂是兩全其美。
兩人一拍即合,就定下了此事。
蘇玉婉聽裴周解釋完,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你還挺仗義的,心也還是善良的,竟還能想着那群兄弟們。”
“都不容易,拖家帶口的,總得給他們找個混飯吃的地方。”
臨走前,裴周一再交代道:“互市貿易尚未成熟,如今各處修建在即,正是容易出亂子的時候,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防身的藥粉要随身帶着,能帶多少帶多少,千萬不能大意。”
“我知道。”蘇玉婉揚了揚胳膊,又拍拍衣擺,“藥粉都随身帶着呢,放心,夠一次放倒十個高手的劑量了。”
“這就好。”裴周這才放心離去。
縣衙最近正組織人手,修整縣城到槐樹鎮的這條坑窪不平的路,并準備年後地裏化凍後,就開始大規模修建沿路的鋪面與交易場所。
當初蘇玉婉與付元慶準備的十輛牛車車隊,因爲來往客商還沒有達到想象中的那麽多,所以還閑置了幾輛。
付元慶便跟蘇玉婉商量,留五輛牛車拉客,他自己則帶着另外幾輛牛車,去相鄰州府拉貨物,幹倒買倒賣的生意。
大通朝地大物博,有的是大魏沒有的貨物,又值貿易還沒完全成熟,這時候誰先占了先機做大生意,便能在未來的商戰格局中占有一席之地。
蘇玉婉沒料到内向憨厚的付元慶,會主動要求做生意,雖然不知道他能不能做成,但還是當即就表态要支持。
“姐夫,這馬上就過年了,你等開春暖和後再去倒騰貨物吧。”
付元慶卻一反往常的磨叽性子,很堅定地準備三天後出發。
“我最近拉客商多,常聽他們念叨着咱們大通的一些稀罕物,因爲那些稀罕物所處之地如今正冰天雪地,貨物根本運不出來,所以至今沒在咱們縣城裏見到。若是等年後再去拉貨,那時候别人肯定已經出動了,咱們就失去了優勢。”
他的意思是,他要帶人去拉貨,趕在過年前把貨物運過來,就能賣個高于往常幾倍的價格。
蘇玉婉來了這麽久,當然也知道這些事。
雪山裏的人家不方便外出,一堆貨物堆積在家裏,再低的價格都賣不出去。而外面真有需求的顧客,就算出到十倍價格也買不到。
這就是交通超級不便利的古代的真實狀況。
可蘇玉婉也知道,旁人運不出來,付元慶去了,肯定也運不出來。
“這一路冰天雪地,路面濕滑,即便硬趕着牛上去,怕是走不到半路,牛就要凍死了。姐夫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事吧?”
付元慶點頭道:“我自然是知道的。不過我已經跟那幾個人商量好了,我們進雪山前,就把牛車暫寄在客棧裏,至于貨物,我們就自己背下來。”
“這也太辛苦了。”蘇玉婉擔心道:“你跟我大姐說了嗎?她肯定不會同意你們去做這麽危險又辛苦的事情的。”
若是真有這麽簡單背出來,那大山裏的莊稼漢子,哪個不會拼了命的往外背?
說起來,這活不光辛苦,最主要的問題還是危險。
萬一腳滑了,摔下山,非死即殘。
付元慶這時,突然變得謹慎起來,瞅着屋外沒人,這才小聲說道:“若是沒有把握,我肯定不會以身涉險。有個人,我要讓你見見。”
蘇玉婉見到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
少年身形瘦弱單薄,臉色也灰暗蠟黃,一套棉衣棉褲都短了半截,手腕腳腕沒有衣褲遮蔽,都露了出來,在這嚴寒天氣裏,很容易就生了凍瘡。
“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蘇神醫,也是咱們以後的大當家的,趕緊叫人。”付元慶催促道。
少年本是垂首而立,這會兒聽了付元慶的話,當即利落抱拳打招呼,“大當家的好。”
“好。”蘇玉婉點頭應道,又問付元慶,“你讓我來見他,所爲何事?”
付元慶解釋道:“這小子叫鐵蛋,我昨天晚上收工時,看他倒在路邊,摸着還有氣,便猜着他是凍昏了過去,就把他帶回家了。誰想到,這小子懷裏還揣着這個。”
付元慶從床頭拿了個舊兮兮的棉布包,打開,裏面竟是一根拇指粗細的人參。
“野山參?”蘇玉婉如獲至寶,細細分辨了許久,目光才看向鐵蛋,“這是你的?”
付元慶以爲蘇玉婉懷疑,便趕緊解釋道:“你别擔心,這小子雖然窮得寒酸,但這支人參的确是他的。我已經問過他說的幾家藥鋪了,他每年過年前都會趁着這東西漲價下山賣人參,好幾個藥鋪的掌櫃都可以作證。因爲我救了他的命,他才答應帶我上山的。他說了,這個天氣,除了他,沒人能找到上山下山的路。”
這也是付元慶願意放手一搏的原因所在。
蘇玉婉剛才還真懷疑人參的來曆,聽了付元慶解釋,知道自己錯怪鐵蛋了。
“這支人參,你打算賣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