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黃家向來是照章辦事,你若覺得我們做的有違律法,盡管去縣衙遞狀子好了,何必跑來大街上羞辱于我呢?”
年輕的女子,雖穿着普通,美貌卻與衣着華麗的黃婷婷不相上下。
隻是黃婷婷走得是大家閨秀的溫婉做派,與稍顯粗魯的年輕女子一比,更顯得楚楚可憐了些。
而那個年輕女子,兩相對比之下,更顯得無理取鬧了。
“好啊,黃婷婷,你強行收回鋪子時,可不是這副熊樣子的,當時不是很盛氣淩人的麽,怎麽現在裝委屈又有一套了?你不想去縣衙?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女子說罷,手上更加使了力,眼看着就要把黃婷婷拖走。
兩人争執的時候,蘇玉婉也向圍觀人群打聽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年輕女子姓柳,名英,其父租了黃家鋪面才半年,就被強行收回,前期投入的巨額裝修就這麽打了水漂,任誰都咽不下這口氣,柳父氣病了,女兒這是過來找黃婷婷算賬來了。
圍觀百姓都知道黃家是什麽人,但是這事說起來,柳家也的确沒有證據能強行賴着續租鋪面,因爲當時簽租約時,就是簽了半年的。
即便這事告上官府,柳家也是沒理的一方。
蘇玉婉聽了路人解釋,又往黃婷婷那邊看去,隻見她身邊的那個熟悉的小厮,已經接近了柳英。
她可是知道那個小厮的功夫的。
蘇玉婉唯恐柳英吃了虧,見狀便擠過人群,朝黃婷婷走去。
“黃姑娘,巧啊,咱們又見面了。”
黃婷婷看到蘇玉婉走來,便悄悄給小厮一個眼神,果然見小厮又離柳英遠了些。
“真是巧啊,蘇姐姐,不過我這裏有些麻煩,今天怕是不能與蘇姐姐多說話了。”黃婷婷話裏帶着些許遺憾。
蘇玉婉笑道:“我知道黃姑娘是黃老爺的得力幹将,平時都忙着生意上的事情,難免會遇到些不開眼的人找麻煩……”
“你說誰不開眼——”柳英大喝道。
蘇玉婉雙手一攤,很是無奈,又對黃婷婷說道:“上次你的酒樓開業,我在那大吃大喝了一頓,還沒來得及報答,今天正好碰上我閑着沒事,便幫你處理這裏的事情好了。黃姑娘你去忙吧,這裏交給我!”
黃婷婷在蘇玉婉和柳英臉上快速掃過,随後面帶感激道:“那就有勞蘇姐姐了,我這會兒的确有事要忙,要趕緊趕過去才行呢。”
“快去吧!”
蘇玉婉擺擺手,目送黃婷婷離去。
柳英的手勁很大,對突然冒出來多管閑事的蘇玉婉也不客氣,直接一把擰住了蘇玉婉的手腕,并且還試圖去追黃婷婷。
蘇玉婉迅速摸出銀針,朝柳英胳膊紮去。
隻見柳英胳膊一松,腿一軟,就再也沒力氣反抗。
“你,卑鄙!”柳英氣呼呼地翻着白眼,“你到底是誰,跟姓黃的什麽關系?”
蘇玉婉等圍觀人群散去,才帶着柳英去了一個路邊茶館說話。
經過柳英解釋,蘇玉婉對她的事情更清楚了一些。
原來,柳父是貨郎出身,多年來就靠挑着擔子走街串巷,賣些小玩意兒養家糊口。
經過十幾年的摸索,倒是摸索出一些發财門道來,手裏積攢了近百兩銀子。
後來覺得走街串巷辛苦,也賺不了大錢,便尋思着來縣城租個固定的鋪子,大幹一場。
柳父也是痛快人,說幹就幹,當時就來了這條街上尋找鋪面,機緣巧合下,就租到了黃家的一處剛空出來的鋪面。
當時就是黃婷婷出面談此事的,并且給了一份半年的租賃契約。
柳父一開始是不敢接受的,畢竟鋪面裝修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若是隻租半年,怕是連裝修和貨架等成本都賺不出來。
黃婷婷便告訴他,這條街都是黃家的,最近兩年,每家都是半年的租期,滿半年續租一次,也沒出過岔子。
柳父去幾個鋪子打聽了,事實的确如黃婷婷所說,半年一續租,不會無緣無故把租客趕走,他這才放心地把鋪子定了下來,交了半年租金後,就馬不停蹄地裝修鋪子。
光花在裝修鋪子和貨架上的費用,就超了二十兩銀子,對黃家來說不算什麽,可對柳父來說,是他辛辛苦苦走街串巷兩三年才能攢下這筆錢。
沒想到生意才做了幾個月,裝修費用和各種前期投入還沒賺回來,黃家便強行收回了鋪子。
當時幾乎所有租客們都去黃家鬧了,甚至也鬧到了縣衙,可契約上白紙黑字,明明白白寫着半年租約,租客們沒一個有能告赢黃家的。
黃家甚至還假惺惺地說續租也可以,不過這鋪面租金卻是直接提了四五倍。
“租金漲四五倍,我爹白幹不說,每個月還得往裏面搭些錢呢,他肯定不幹的。鋪子被收回的那天,我爹氣吐血了,到現在還在床上躺着呢。”
柳英越說越氣,忍不住又說到了蘇玉婉身上。
“都怪你剛才攔着我,不讓我找黃婷婷算賬。我最近堵她可不容易,這次把她放跑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堵到她呢。對了,你還沒說你跟她是什麽關系呢,爲什麽要幫着她攔我?”
蘇玉婉沒回答爲什麽,隻問道:“即便你把她帶到縣衙,就能讨回公道了麽?”
“我——”
柳英被怼得啞口無言。
她的确讨不回公道,因爲那麽多租戶聯合起來,都沒能把黃家如何。
她就是心疼爹爹,氣不過,故意來找黃婷婷麻煩的。
“我可怎麽辦啊!”柳英終于軟了語氣,難過道:“我爹十幾年來,天天早出晚歸走街串巷,好不容易攢下的家業,就這麽打了水漂,還氣出了一身病。難不成就這麽放過了黃家?”
蘇玉婉也沒辦法幫助柳英,畢竟黃家半年一續租這件事,也是随時爲收回鋪子做準備的。
之所以随時準備收回鋪子自己做,肯定是在等時機。
等互市貿易定下來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