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蘇玉婉的眼珠轉來轉去的,不由笑問道:“你這丫頭,想什麽美事了呢?”
蘇玉婉倒也不隐瞞,坦白道:“與大魏互通貿易的消息屬實,那咱們縣肯定是最受益的,我在想着怎麽抓住機會,大賺一筆呢。”
“好丫頭,跟我想一塊兒去了。”王夫人大贊道:“想不到你年紀輕輕,不光醫術高明,居然還有經商的頭腦。我和老爺,果真是沒有看錯你。”
兩個女人越說越投機,倒是看呆了一旁的王侍郎和裴周。
王侍郎悄悄對裴周耳語道:“我這夫人,什麽都好,唯有一點,就是銅臭味太重。本以爲蘇神醫醫術神通,定然是對錢财一事超然世外,沒想到啊沒想到,居然也是如此的俗不可耐!”
王侍郎自小讀聖賢書,最看不慣商人的那套虛假做派,偏偏王夫人從小就對經商一事興趣頗濃。
在娘家時,因爲她是庶女,又被管的格外嚴苛,尋常連屋門也是出不去的,嫁給他後,雖然沒了在娘家的錦衣玉食,但同時也沒了在娘家時的種種束縛,就憑着王家那幾畝地的家底,硬生生地積累起不少家資。
後來公婆生病所需的大筆醫藥費,還有王侍郎上京趕考所需的大筆銀兩,也都是因爲王夫人生财有道,才不至于讓王家人捉襟見肘,徒留遺憾。
等到王侍郎進京做官,王夫人在京城做生意更是做的風生水起,否則憑王侍郎那點俸祿,根本不可能謝禮一出手,就是一千兩兩千兩銀子。
王侍郎也知道自己這個家,全靠夫人一手撐起,平時他雖然也會笑話夫人銅臭味太濃,不過卻也由着她折騰,很是寵溺。
如今跟裴周随口抱怨兩句,也不過是看着蘇玉婉與自己夫人如出一轍的“見錢眼開”,有感而發罷了。
裴周點點頭,深有同感,“她不光見錢眼開,渾身銅臭味,還脾氣暴躁,動不動就給人紮針,真是個可惡的女人。”
他這是又想起來,兩人初次見面的情形,那一晚,他可是被折騰的死去活來,硬生生地躺在地上一晚上。
兩個男人也漸漸開始聊的投機起來,聊了好大一會兒,見兩個女人還熱火朝天地讨論發财的事情,王侍郎也不好過去插嘴。
他仔細看了眼裴周,心中一動,便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問道:“聽你說過,你母親的病也是多虧了蘇神醫,怎麽沒聽你提起過你的父親呢?”
裴周長歎一聲,似乎也沒什麽不能說的。
“我從小就跟我娘相依爲命,連我爹的面都沒見過,也沒什麽好提的。”
“原來如此。”王侍郎了然,看了眼裴周系在腰間的狼牙墨玉帶,便故作好奇地問道:“這個玉帶看着很是别緻,不知你是從何處得來?”
說起這塊兒狼牙墨玉帶,裴周的興緻就更爲高漲了。
他得意地拿在手中顯擺道:“是不是很威風?這是我從家裏翻出來的,我娘說這是祖傳的寶貝,死活不讓我拿出來示人,這我可不同意,好東西不就是拿出來顯擺的嗎,你說是不是,王大人?”
王侍郎從裴周手裏接過玉帶,細細揣摩,許久,才還給裴周。
“還是聽你娘的話吧,值錢的東西不要露出來,省得别人惦記。”
“誰敢惦記?來搶啊,看我不打死他!”裴周可不怕。
王侍郎便提醒道:“你有功夫在身,是不怕别人惦記。可若真有人要财不要命惦記上了,拿你在乎的人相威脅,那你又該怎麽辦?”
“真有人要财不要命?”
“人爲财死,鳥爲食亡,不可不防啊。”
“這樣啊……”
裴周猶豫了,想了想親娘,再看看正與王夫人相談甚歡的蘇玉婉,還真擔心會有亡命之徒拿這兩個他在乎的女人威脅他。
他終于把玉帶放到了懷裏。
“既然這樣,我就收起來吧。等什麽時候我賺了大錢,能請的起高手随時保護我娘和我媳婦的時候,我再拿出來顯擺。”
王侍郎啞然失笑,“等你賺了大錢,興許就瞧不上這個玉帶了。”
說着,又偷偷向裴周懷裏瞧去,他已經很肯定,這個玉帶,就是他十八年前見過的那個,而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也肯定是那個人的兒子。
王侍郎想着往事,不由得分了神,連夫人叫了他幾聲都沒聽到。
“老爺?”王夫人又叫了一聲。
王侍郎這才回過神來,調侃道:“你和蘇神醫商量好怎麽發财了?”
王夫人早就不在乎男人的調侃,隻興奮地說着自己遇到了知音。
原來,王夫人已經和蘇玉婉商量好了做什麽。
囤房子,囤鋪面,囤地,做生意。
王夫人有錢,可惜得力人手都被她帶去了京城,她自己因爲身體原因不能再像年輕時那樣親力親爲。
蘇玉婉有想法有頭腦,時間多精力足,可惜就是沒銀子。
兩人若是合作,真可謂是優勢互補,各取所需。
王夫人當即拿出兩萬兩銀票,交給蘇玉婉去囤房産鋪面,以後所得利潤,兩人七三分賬。
王夫人七,蘇玉婉三。
蘇玉婉屬于空手套白狼了,因爲她隻是跑跑腿而已,而王夫人出錢不說,過程中肯定會遇到諸多阻攔,肯定還需要借用王侍郎的權勢名聲,甚至有可能還需要王侍郎親自出面處理也說不準。
蘇玉婉愛财,但也希望自己取之有道,不能因爲對王家有恩,就一直薅人家羊毛。
可王夫人在這上面,跟硬塞給蘇玉婉謝禮一樣,無比強勢有理,最後弄得蘇玉婉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一樣,不得不答應下來。
蘇玉婉也從王侍郎處得知,最近工部有幾樣大工程要動工,陶師傅那裏這一年都會忙得不可開交,怕是短時間内也沒辦法做手術刀具,所以她便把這兩千兩銀子還有之前剩下的幾百兩銀子,都打算拿出來囤房産。
當然,這兩千多兩銀子,都屬于她的私産,跟王夫人那兩萬兩銀子不摻和。
裴周真沒料到,不過一個上午的時間,自己的未來媳婦就身價倍增,簡直妥妥的一個大富婆了。
他終于意識到,自己不能再渾渾噩噩無所事事了,他氣勢上輸給了媳婦,那一定要在錢财上壓媳婦一頭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