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夫喊蘇玉婉一起去廚房熬藥。
兩人已經很熟悉了,所以說起話來也很随意。
“你這丫頭,别在裏面礙眼。”
“我大姐單獨和别的男人共處一室,會很不自在的,不行,我得過去守着。”
“你咋不明白我的話呢?你還想不想讓你大姐好過了?”
“劉大夫,你什麽意思?”
劉大夫撇撇嘴道:“你前幾天有求于我,叫爺爺叫得還怪親熱的,現在你大姐和離的事情辦妥了,你又跟我生分了,又開始叫大夫了。”
不等蘇玉婉解釋,他又自嘲道:“還是叫大夫吧,叫爺爺雖然親熱,我就怕你奶奶不願意。”
蘇玉婉倒沒太注意稱呼的問題,平時喊劉大夫,也是因爲同爲醫者之故。
不過這會兒,她也沒糾結稱呼問題,而是擔心大姐和付元慶共處一室的問題。
“我大姐她……劉大夫,你不會是故意把我支出來的吧?”
劉大夫點點頭,捋着胡子呵呵笑道:“難道你還看不出來,這兩人還挺般配的?”
蘇玉婉也希望大姐有個好歸宿,隻是昨天才和離,這速度是不是快了點?
“劉大夫,你是大夫,不是月老!”
她還想說,劉大夫這麽大年紀了,自己還是老光棍一條,怎麽這會兒反倒對撮合别人這麽熱衷了。
“元慶這小子,半夜說夢話,都是叫的你大姐的名字。我雖然不是月老,可就願意撮合有情人。”
劉大夫說起了付元慶的一些小秘密。
原來,付元慶第一次見到蘇玉真就情根深種了,隻可惜那一天,是蘇玉真出嫁的日子,他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嫁人。
從那之後,他爲了斬斷不該有的念想,有幾個月的時間,幾乎都不打聽村中的事情,甚至常常不回村子,一個人躲在鎮上的酒館裏喝悶酒,喝醉後就直接睡到露天的牛車上。
有一次,他又喝得酩酊大醉,差點掉到陰溝裏去,正好碰上出診歸來的劉大夫,并被劉大夫收留了一夜。
兩人都是孤家寡人,個中寂寞滋味,不用細說,都感同身受,所以很快成了忘年交。
付元慶從那之後,就沒有再睡過牛車,不想回村的時候,就會住到劉大夫家裏,兩人也算是同床共枕過一段日子。
付元慶有時候喝醉了說醉話,或者睡覺說夢話,就連染了風寒燒的說胡話,都離不開一個人的名字。
那就是蘇玉真。
劉大夫說完這些事,又對蘇玉婉說道:“元慶是個好孩子,就是命苦,我也盼着他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女人。你大姐若是還留在付家也就罷了,現在都和離了,是不是可以考慮考慮他?”
蘇玉婉沉思良久,才點頭道:“實不相瞞,劉大夫,我也覺得這事可以。不過,還是要看我大姐本人的意思,她才和離,心情不穩,等她穩下來,我會跟她提這事兒的。”
“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唉,兩個苦命人啊。”劉大夫長歎一聲,忽然又盯着蘇玉婉,許久才說道:“我前幾天就想問你了,你從我這買銀針,到底是做什麽用的?你不要告訴我,你是拿來納鞋底或者繡花用的。”
話已至此,蘇玉婉也就順勢說道:“我爹的身體,劉大夫也清楚,他一向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肯定也是接受不了從此變廢人的。我做女兒的,更不忍心看他受罪,所以聽到有人用針灸治病後,就想着試試……”
“你這是瞎胡鬧!”劉大夫直接打斷道:“針灸稍有差池,就有性命之危,是你能随便試的嗎?”
“我也是沒辦法了呀,我爹現在還不知道他自己的病情,若是知道了,依他的性子,肯定甯願死也不拖累家人的。”
“你說的,也有道理。”劉大夫語氣軟了些,卻又堅決地阻止道:“即便如此,也不是你胡鬧的借口。那副銀針,你不許再用了。”
蘇玉婉卻不氣餒,她一手抹着眼淚,一手搖着劉大夫的袖子懇求道:“劉大夫,你就幫幫我爹吧,我可是聽人說了,你是咱們整個縣城裏,醫術最高明的大夫,你肯定有辦法救我爹的,是不是?”
“要是能救,我早就救了!”劉大夫極其無奈道:“大夫不是神仙,不是什麽病都能治的,甚至九成的病,都是束手無策的,又何況你爹這情況……”
蘇玉婉故作失望之狀,卻依然不死心。
“劉大夫,你還沒用過針灸,怎麽就能斷定我爹無藥可醫了呢?你倒是用針灸術試試呀。”
劉大夫被搖晃的頭暈,許久,才歎口氣道:“不是我不想……算了,那我盡力而爲吧!隻是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蘇玉婉突然滿臉興奮道:“太好了,我爹終于有救了。”
說完,她又眨眨眼,滿含期望道:“劉大夫,我能跟你學習醫術嗎?”
在劉大夫的滿臉驚詫中,蘇玉婉又爲自己不得不學醫找了無數借口。
她跟劉大夫學醫的本意,是爲了以後正大光明地施展自己的醫術,而不至于被外人質疑。
“這……”劉大夫本想果斷拒絕,可突然想起蘇玉婉剛才拿銀針的樣子,似乎天生就該學醫一樣,“你還是回家問過你奶奶再說吧。她若同意,我便收你。”
兩人說到這裏,藥也熬好了,便端了回屋。
屋子裏,隻有蘇玉真一人。
劉大夫本是給兩人說心裏話的機會,可見付元慶不在房裏,心裏直罵他太慫。
“元慶呢?這臭小子……”
“他,他……”蘇玉真紅着臉,吞吞吐吐道:“你們前腳去了廚房,他後腳就離開了。應該是,去了前院。”
劉大夫讓蘇玉婉留下來,他自己則去了前院醫館。
“臭小子,大慫包,起來喝藥。”他把付元慶從床上拉起來,恨鐵不成鋼地抱怨道:“美人近在眼前,你怎麽慫成這樣?”
“我,我……不敢……”付元慶知道劉大夫故意撮合他倆,所以羞得滿臉通紅。
“講故事騙付家人大膽,跳水救人大膽,在裴周那個混蛋面前也能甯死不屈,怎麽跟女孩子說話,就慫成這樣?你還是不是男人?”
付元慶也不氣惱,隻瞅了眼劉大夫,悠悠地說道:“你還不是一樣,我可聽到你說了蘇家……”
“不準說!”
劉大夫一把捂住了付元慶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