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們回家。”付元慶悶聲說道。
今天一天都沒怎麽說過話的蘇玉真,向付元慶深深地福了一禮。
“這幾年,若不是有你幫忙,我可能早就活不下去了。來世就算當牛做馬,我也會報答你的。”
這句話,讓蘇玉婉和付元慶,都感到極爲不安。
“大姐——”
“希望娘的肚子裏是個弟弟,咱們蘇家以後就不會被别人背地裏說道了。”
“大姐,你突然說這些話做什麽?你現在脫離苦海了,自由了,可不興這麽悶悶不樂的。”
“二妹,你要照顧好奶奶,照顧好爹娘和未出世的弟弟。”
蘇玉婉見大姐情緒不對,越來越感到不安,正想再勸慰幾句,卻見她突然轉身,直接跳了河。
“大姐——”
“玉真——”
付元慶随之也跳入了冰冷刺骨的河中,并在蘇玉真徹底沒入水中前,将她救上岸。
這裏離劉大夫的家隻有百步遠,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
天色已經暗下來,大冷天的也沒人經過,自然也沒人注意到剛剛發生的事情。
蘇玉婉親自爲大姐把了脈,并替她換好今日和離時随身帶的幾件厚衣服。
見大姐昏迷中還憂郁無助的樣子,她便忍不住自責起來。
她以爲,這十天來,她明裏暗裏地開導着大姐,就算效果不大,也能讓大姐接受和離這件事。
看來,她還是高估了古人的思想。
好在大姐被救的及時,沒有性命之憂,但是在和離和跳水的雙重刺激下,她的身體,怕是修養一段時間才能恢複了。
付元慶熬了藥端過來,看着蘇玉婉喂蘇玉真喝下,這才放了心,自己也喝了一碗預防萬一。
劉大夫讓付元慶把濕衣服脫下來,并拿出自己的衣服讓他換上。
待蘇玉真的情況好轉後,三人便到了客廳說話。
“這事都怪我。”蘇玉婉自責道:“若不是我自作主張,大姐也不會這樣想不開。”
付元慶卻搖頭道:“這不是你的錯,是付家人的錯。就算今天她沒有和離,也早晚會被付家人逼死。”
劉大夫也附和道:“元慶說得對,二姑娘,你不必自責,大姑娘性子便是如此,早晚會想不開走這條路。好在今天你們守着她,也及時救了她,若是她繼續留在付家,哪天想不開,靜悄悄地走了,怕是想救也難了。”
蘇玉婉這才好受了些,也沒有再像剛才那樣陷入深深地自責中。
“可大姐醒了以後,還是要面對和離這件事,還要面對外人的風言風語,真怕她哪天想不開,再……”
幾個人再次擔心起來。
不過,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蘇家人多盯着,随時有人守着蘇玉真,絕對不再讓她有機會尋短見就是了。
“那個,二姑娘——”劉大夫吞吞吐吐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今日我大姐能順利和離,多虧劉大夫出手幫忙。”蘇玉婉無比感激,又說道:“劉大夫有話直言,無需見外。”
劉大夫便直言道:“你家裏接二連三的出事,如今你爹卧床不起,你娘身懷六甲,家裏隻有你奶奶一個人忙前忙後的,不可謂不心力交瘁。我覺得,你大姐的事,還是先瞞着他們點最好。”
蘇玉婉想着家裏的幾個老弱病殘孕,的确不應該再讓他們爲大姐的事情擔憂煩心。
可如今,能讓大姐去哪裏休養呢?
總不能住在劉大夫家裏。
想到劉大夫,蘇玉婉這時才注意到,這個家,竟如此的冷清。
這個院子,分前後兩排房屋,後面的四間屋子,是蘇大夫的居住之所,前面臨街的四間屋子,則是做了醫館。
前前後後,諾大的院子和八間屋子,竟然隻有劉大夫一人居住。
因爲沒有女人打理,整個院子都顯得空曠冷清,不過,倒也整潔。
“劉大夫的家人呢?”蘇玉婉想着,若是劉大夫的夫人在這,她倒是可以讓大姐先暫住在這裏休養兩天。
“咳咳。”劉大夫尴尬地幹咳兩聲,赧然道:“年輕時光顧着學醫,就耽誤了自己的終身大事,所以直到現在,依然是孑然一身。”
言外之意,并無家人,更無夫人。
家裏沒有女人,自然也不方便蘇玉真在此單獨留宿。
付元慶心知兩人的爲難,一向沉默寡言的他,竟然拿出主人的架子,建議道:“劉大夫這裏房間多,要不,咱們都在這住下。我和劉大夫睡在前面醫館,你和你大姐,就在這裏睡好了。反正今天也晚了,你們回家也讓家裏人擔心。”
蘇玉婉想了想,家裏還不知道大姐今天和離的事情,她也沒跟家裏說過今天要回家,在這裏住下,倒是沒什麽問題。
隻是……
這裏是劉大夫的家,可不是付元慶的家。
蘇玉婉便用求助的目光,朝劉大夫看去。
劉大夫當即便答應下來,抱被褥去前院時,卻兇巴巴地踢了付元慶一腳。
“臭小子,這是老夫的家,不是你小子的家,你瞎做什麽好人?”
“叔,你别忘了曾經說過,我給你養老,你給我院子。這個院子,不早晚是我當家麽?”
“你這臭小子,現在就惦記上老夫的院子了?”
“……”
兩個異姓男人,如同一對親生父子般親密。
蘇玉婉很是好奇,不知兩人怎會如此親近。
不過,她倒覺得這樣很不錯,畢竟劉大夫無兒無女,年近六十還是孤家寡人一個,而付元慶無父無母無家人,也是光棍一條,兩人這樣做着伴,彼此也算有個慰藉。
沒等多久,蘇玉真就清醒了,似乎經過這一鬧,也平靜下來,不再沖動。
正好蘇玉婉做了幾樣簡單的飯菜過來,四個人便圍着火爐子吃晚飯。
大家話也不多,似乎都在想着心事,飯後簡單洗漱過,便各自回屋休息。
半夜十分,勞累了一天的蘇玉婉,睡得正香,卻被前院咣咣地拍門聲給猛然驚醒。
她迷迷糊糊地,還沒清楚發生了什麽事,就聽到大門被踹開的聲音,接着就是有人打架的聲音。
甚至,已經打到了院子裏。
劉大夫哆哆嗦嗦地小跑過來,安慰姐妹倆别擔心,他自己卻翻箱倒櫃找出兩吊銅闆往外走。
“發生了什麽事,劉大夫,是不是有強盜?”蘇玉婉摸出袖子裏的銀針,鎮定地問道。
劉大夫無奈地往院子裏指了指,指着正跟付元慶過招的那個身影,歎了口氣。
“比強盜還強盜呢。”
就在這時,那人正把付元慶打趴下,并朝蘇玉婉這邊看了過來。
“嗬,本想劫個财,這下好了,還能順便劫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