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嚴還有個妹妹是太子妃,這會兒自然爲哥哥四處奔走,可一向與她恩愛有加的太子,竟然一點忙都沒幫她,甚至對她避而不見,太子妃不能對哥哥坐視不管,後來就求到了太後那裏。
蘇玉婉那時正好被太後叫去說話,也就與太子妃遇上了。
太後捏着眉頭,說該午睡了,就把兩人晾在廳裏等,也沒說管不管祝尚書的事情。
太子妃着急也不敢催太後,坐着幹等也心不在焉的。
蘇玉婉把太子妃的焦急看在眼裏,突然心中一動,想起來什麽,便恭敬福禮探問,“敢問太子妃,可是在爲祝尚書的事情發愁?”
太子妃擡了擡眼皮,眸子又沉了下去。按理說她是不屑于和一個毫無背景身份的小丫頭說話的,不過看在近幾日蘇玉婉頗得太後賞識的份上,還是愛搭不理地回了她一句,“怎麽說也是我的親哥哥,我怎能不爲他擔憂奔走?”
自從大年三十祝尚書事發後,蘇玉婉也聽玄青講了不少祝家和太子妃的事情,知道外人眼裏錦衣玉食風光無限又深受太子寵愛的太子妃,其實也有許多不盡如人意的地方。
比如,一生未孕育任何子女。
如今她膝下有兩名嫡子一名嫡女,其實都是太子的側妃和其他妾室所生,後來過繼到她名下而已。
因着太子寵愛,自己又沒有親生兒女,她對過繼來的三個子女倒也算上心,畢竟自己餘生都要靠着這幾個孩子了。
可終歸是人心隔肚皮,不是親生的,其中免不了道不盡的苦楚。
蘇玉婉瞧着太子妃眉眼憔悴,便又大膽地試探了一句。
“太子對太子妃敬重寵愛有加,這是京城中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您何不請太子出面替祝尚書多說幾句好話?相信皇上看在太子這層關系上,也會對祝尚書從輕發落的。就算活罪難逃,可總能免了這死罪不是?”
“你懂什麽!”太子妃瞟了一眼蘇玉婉,有些心煩意亂,實在不想搭理。
她怎麽沒求太子?她都求了好幾次了。
可太子對她的态度大爲轉變,根本不是從前那恩愛模樣,以至于每次求情,她都覺得太子是換了一個人。
太子冷漠的态度,甚至讓她一度懷疑起往日的恩愛是真是假,還是太子看在自己哥哥這個兵部尚書的助力上,才對她有那些耐心和情誼的。
現在哥哥失勢入獄,即便僥幸免了死罪,這兵部尚書的位置也是保不住了。
難道從此以後,自己真要生活在太子和整個太子府的白眼裏嗎?
蘇玉婉見太子妃沉浸在悲傷裏,雖不願落井下石,可有些話她還是想問的。
“民女鬥膽問一句娘娘,在生死攸關的緊要關頭,娘娘隻能救一個人,請問您要救太子,還是救祝尚書?”
“大膽!放肆!”太子妃突然發怒,“太子吉人自有天相,又怎會到你說的這般境地?”
蘇玉婉原本隻是猜測,可太子妃的突然發怒,讓她似乎确定了心中所想:太子妃對太子的身世必定是有所察覺的。
太子妃可是太子的枕邊人,太子能瞞得過幾天、幾個月甚至幾年,可能瞞得過一輩子嗎?兩人成親可都二十多年了,邢至深當上太醫院院使後沒少被皇後請去太子府給太子問診,這其中難道一次都沒有露出破綻?
蘇玉婉是不太信的。
看太子妃這樣,顯然也是知道些什麽,所以才一問便怒。
心中有數後,蘇玉婉就不着急了,隻忙不疊地向太子妃請罪,說自己隻是無心随口一問。
太子妃盯着蘇玉婉,想從她眼裏看出什麽,可隻看到了淡定與坦然,她便松了口氣,不過眼裏依然是掩不住的擔憂。
就在這時,太後似乎午休歸來,坐下來便用了慈愛的語氣,問太子妃來此所爲何事。
太子妃滿臉凝重,沉思許久,微不可聞地輕歎一聲,便又換了笑臉道:“孫媳隻爲看望皇祖母而來,今見皇祖母身康體健也就放心了,并不敢因他事要來煩擾。”
太後哈哈一笑道:“你是個孝順的,皇祖母心裏有數,不像你大嫂那個潑皮無賴,每回來不是告遼王的狀就是從我這裏順好吃的回去,真是氣壞我喲。”
太子妃心塞,她最瞧不上從老家來的土氣大嫂了,不過也順着太後的話淺笑道:“大嫂質樸性直,快人快語,在皇祖母面前也不掩真性情,皇祖母還是莫怪她了。”
“好,好,聽你的,哀家不怪她就是,哈哈哈。”太後從善如流。
等太子妃和蘇玉婉離開後,太後才收了笑臉,把伺候的宮人奴婢都遣到了門外候着,身邊隻有一個自己從鄉下帶來的跟了自己幾十年的老嬷嬷。
“一統向我說的秘事,我唯一沒有瞞着你,你看太子妃和蘇玉婉兩人剛才那模樣,可像是早知道的?”
嬷嬷給太後捏着腿,思考了半晌。
遼王裴一統前日過來請安,偷偷告訴過太後一個驚天大秘密,便是太子的身世和邢至深有關的事情。遼王本想着先給太後鋪墊一下,免得到時候從外人嘴裏傳過來會驚吓着她。
這事的确讓太後大爲震驚,知道自己的皇帝兒子戴了這麽大個綠帽子,震怒地當時就要忍不住把太子和皇後召過來處以極刑。後來還是遼王好說歹說勸着讓她把火氣壓了下來。
太後本就是大風大浪裏過來的,很快就壓了火氣,表現地跟沒事人一樣。昨天太子妃就讓人遞了話過來,說是今天要來請安,她就知道是爲哥哥祝嚴說情來了。
太後本來不想管這等閑事,尤其是這個讓她根本不想面對的太子妃,所以今天又沒事召了蘇玉婉過來,想着替裴周考驗試探一下他未來的媳婦,以讓自己的心氣能平順一些。
剛才太後借口午休沒有讓太子妃把求情的話說出來,可她一直在帳子後面坐着根本沒睡着,誰知就讓她聽到了蘇玉婉和太子妃那番談話。
尤其是蘇玉婉那句“太子和祝尚書,她會救誰”這一句,更是令太後懷疑起來,她懷疑蘇玉婉也知道些内幕,而太子妃的異常表現,顯然也是知道些什麽的樣子。
太後最信任的人,隻有跟了自己多年的老嬷嬷,她也沒有瞞着她任何事。
老嬷嬷終身未婚,孤身一人在宮裏陪着太後,早就與家人斷了聯系,無欲無求的她從來不與旁人有私交,所以太後根本不用擔心她洩露秘密。
老嬷嬷給太後捏了會兒腿,見太後還在等着自己的答案,便歎了口氣,點頭道:“依奴婢所見,太子妃與蘇姑娘剛才那番說辭,應該都是知道的,即便不是知道全部,也八九不離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