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婉做了幾樣簡單的飯菜,飯菜做好時,天色也黑了。
餘非趁着蘇玉婉做飯的時候,把火炕燒得旺旺的,整個房間都暖烘烘的。
裴周一個人在房頂吹了大半天的寒風,任憑他身體再結實再抗凍,此時也有些扛不住了。
反正天色已黑,這個院子裏也沒有别人看守,他便從房頂翻身而下,就着夜色,隐藏在了窗戶底下。
飯菜的香味,混着暖暖的氣息,從沒有封嚴的窗縫中鑽出來。
看着裏面兩人溫馨恬靜地吃着“燭光晚餐”,而自己卻又冷又餓地在窗外挨餓受凍,又酸又嫉妒的情緒,直接讓裴周崩潰了。
可他還得強忍着不能出聲。
他倒要看看,這兩人究竟在他不在場的情況下,能“放肆”到什麽程度。
這般想着,耳朵便又往窗戶上貼得緊了些。
“師兄,今日這飯菜實在寒酸,還望你不要嫌棄。”
蘇玉婉有些不好意思。
本是請客吃飯表示感謝的,誰知她下值時天色有些晚了,集市上賣菜的都收攤了,她也隻能買到這些菜了。
餘非這會兒,别說這飯菜簡單卻味道甚是可口了,便是再不如意的飯菜,他也能品出好滋味來。
一切皆因是蘇玉婉親手所做。
更是因着今晚夜色太迷人,而他的心情也恰到好處。
“你的廚藝很好,食材雖簡單常見,味道卻不是一般廚丁能做得出來的。我,很喜歡。”
“多謝師兄不嫌棄。”
蘇玉婉又添了一碗小米粥,遞給餘非。
“師兄,喝些小米粥,暖暖胃,等會兒回去也不怕夜路寒涼。”
“好,好!”
餘非忙不疊地接過米粥。
窗外的裴周,氣得捶胸頓足,順勢彎腰撿起地上的一枚石子,便朝那粥碗扔了過去。
一聲清脆的“砰”聲過後,那粥碗便從餘非手中滑落。
粥撒了餘非一手,燙得他整個手都肉眼可見地紅腫起來。
蘇玉婉迅速打了一盆冷水,讓餘非把手浸泡進去。
餘非隻覺得手背痛得厲害,在冷水裏泡了一會兒後,方才好受了些。
“多泡會兒,免得起泡潰爛。”蘇玉婉建議道,還一直道着歉,“都怪我沒考慮周到,把剛盛出來的粥就遞給你了。”
餘非的臉有些發熱,覺得自己表現實在太讓人失望了。
“這怎麽能怪你呢?是我沒拿穩碗才燙傷了自己。對了,剛才是不是房頂上落下東西砸到碗上了?”
他一個大男人,還不至于拿不穩碗。
他确實感覺到剛才有東西砸到了碗上。
蘇玉婉端着蠟燭,仔細看着撒在地上的小米粥,也看到了那枚突然出現的小石子,心中疑窦叢生。
蓦然間,她突然聽到窗外那一聲微不可聞的冷哼聲。
聲音太過熟悉了。
“真是幼稚。”
蘇玉婉腹诽一句,便走到窗邊,關緊了窗戶,放下了厚厚的棉被窗簾。
“師妹跟誰說話呢?”餘非光顧着泡手消腫,并沒有注意到窗外的情況。
蘇玉婉應了一聲,“沒事,師兄,我把窗簾放下來,免得熱氣外洩。”
還好她有常備跌打損傷及燙傷等應急的藥膏,這會兒便取了燙傷膏來。
“師兄若是覺得好些了,就不用一直泡着了,我給你塗了燙傷膏,好的會更快些。”
“好,好,有勞師妹了。”餘非紅着臉說道。
蘇玉婉這會兒,心中充滿了愧疚。
她已經猜到是裴周那小氣鬼搞得鬼,而餘非,隻是被她連累了。
可她又不好意思直接坦白,隻能仔細地給餘非塗抹着藥膏,以贖罪過。
餘非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隻覺得今日的蘇玉婉對他,與往常大不相同。
他也聽到了裴周可能會被賜婚的消息,想着師妹應該是也聽說了,所以她對裴周死了心,轉而對自己有了些許心思。
他不在意師妹心裏有别人,隻覺得自己能跟她在一起,就已經是老天爺的恩賜。
再說,他有一生的時間對師妹好,他也有信心讓師妹愛上自己。
感受到女子柔嫩細膩的芊芊玉指,在自己的手背上遊走摩挲,餘非心悸震撼不已。
“師妹——”他的手,竟然直接抓住了蘇玉婉的手腕。
蘇玉婉猛地一驚,才察覺到自己隻顧着自責愧疚,竟忘了非常時刻要注意避嫌。
“藥膏已經擦好了,師兄,你感覺一下,還疼不?”蘇玉婉故作淡定,若無其事地抽回手,并将藥膏收好。
餘非才注意到自己失态了。
他紅着臉,活動了一下手腕。
“泡了冷水,又塗了藥膏,疼痛就很不明顯了。對了,這藥膏是你自己做的麽?要比太醫院裏見效快速多了。”
“嗯,是我自己做的。”蘇玉婉沒有否認。
她怕繼續閑聊下去,會加深餘非的誤解,想了想,便直奔主題了。
“師兄,不滿你說,今日請你前來,其實是我有事相問的。”
“?”餘非難掩失落。
師妹果然不是對他有意,才專門邀他前來的。
“師妹有話直說就是,我知道的,必定會如實告知。”
“那我就先謝過師兄了。”
蘇玉婉愧疚地不敢去看餘非的手。
“第一件事,我想知道,經過上次太醫院分科一事之後,師兄對邢至深的看法,可有所改觀?”
若餘非還是一如既往地相信邢至深,那他必定不會察覺到邢至深往日的怪異之處。
若真如此,蘇玉婉倒也不用費心問問題了。
不過,依她最近的觀察來看,餘非似乎也不如往常那般,鞍前馬後地替邢至深說話了。
果然,餘非搖了搖頭。
“自從那日分科,不,甚至更早到吳元君試圖陷害你和宋靜初,從而供出邢院使之後,我便回去想了許多。多年來,樁樁件件關于邢院使的事,都在我腦海不停地閃現……也許,我是真得信錯了人。”
“具體有哪些事,讓師兄懷疑了,師兄方便說說嗎?”蘇玉婉趁機追問。
餘非點點頭,将自己懷疑之事,一一列出。
“師妹來京後遇到的幾件事,像祝容的誤診,罂粟的案子,吳元君的指證,這幾件事都有迹可尋,師妹也比我清楚,我便不多說了。就說件師妹不知道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