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非,你啞巴了,還是被他們唬住了?”宋靜初瞪了一眼餘非,又盯着邢至深,話中有話道:“我倒是不怕蘇玉婉惹事,就怕是别人故意惹事,栽贓到她頭上。”
見一個女子尚且敢站出來爲朋友說話,餘非終于不再膽怯。
“回院使大人,李太醫,晚輩認識的蘇玉婉,一心鑽研醫術,從不主動惹是生非,便是她真得罪了人,定然也不是她的錯。”
爲了打消其餘人的疑慮及擔憂,餘非停了停,又對着衆人問道:
“諸位,餘某膽敢問一句,你們能保證自己将來不會犯任何錯,或者就一定能确保不會沖撞貴人麽?若是能保證的,可以站出來。若是你們都不能保證自己,那又何須憂心或者畏懼蘇玉婉會犯錯呢?再說了,當今皇上聖明,何時會因一人之錯,而連累過整個太醫院?大家的擔憂,未免也太長遠了些。”
“餘非——”
“餘非——”
常玄參和邢至深,同時叫住了餘非。
餘非向兩人躬身揖禮,“師父,邢院使,還請恕餘非多嘴了。”
在邢至深開口之前,常玄參先護上了徒弟,“爲師想說,徒兒說的有道理。”撇過頭去,又向邢至深揖禮笑問道:“想必邢院使,也不會怪他多嘴吧?”
邢至深的話,就被堵到了嗓子眼,一甩袖子,“但願如他所說吧。”
邢至深不好在衆人面前揭下那層仁義道德的面具,因此就别過臉去,不再摻和兩個婦科大夫收徒。
他心裏有數,李太醫是絕對不會忤逆他的。
至于那個梁廷——
“哈哈哈,邢院使果然大人大量,不與兩個小女子計較。”梁廷恭維了兩句,話鋒一轉,就說到了正題,“下官一向是向邢大人看齊的,既然邢大人都誇蘇玉婉的醫術好,那老夫就當仁不讓,收下這個徒弟好了。”
“梁廷!”
邢至深黑了臉,聲音不由得也提高了許多,見衆人的目光‘唰’一下子都集中在了他身上,他的聲音便又低了幾分。
“你得了個好徒弟,本官也爲你高興。”
“多謝大人。”梁廷笑了笑,又回頭提醒蘇玉婉,“還不謝過邢大人?若不是邢大人誇你醫術好,爲師可不願收下你。”
蘇玉婉随即褔禮,“謝過大人。”
兩人雖爲太醫,卻是都有官位在身。
稱呼一句大人也是正常,不過這個時候聽起來,卻讓人覺得意味深長。
“本王輸了,他奶奶滴。”裴一統盯着窗外的邢至深,想着自己答應過周正的事,不由得目光深邃了些。
“嘁,不就是被梁院判收了做徒弟麽,得意什麽?”裴周很不屑地撇了撇嘴,心裏卻是大大松了口氣。
不過再看向替蘇玉婉說話的餘非,就有些不痛快了。
“那個宋靜初,愣着做什麽啊,沒看到那餘非快貼到蘇玉婉身上去了麽?”裴周急得不行,“果然女人靠不住,本世子還是得靠自己。”
裴周話落,就起身去了院子裏,直接站在了蘇玉婉身邊,像一堵牆一樣,擋住了餘非的目光。
“吾等見過世子。”衆人齊齊施禮。
“嗯,不必多禮。”裴周清了清嗓子,“看樣子,你們新醫生的分科已經出結果了是吧?”
他明知故問。
他可是從頭看到尾的。
此時出現在院子裏,也是看着已經分科完畢,自己出現不會影響分科結果。
“你怎麽來了?”蘇玉婉小聲問道。
“想看你是怎麽出糗的。”
“你——”
“咳咳。”裴周很滿意自己又能惹得蘇玉婉不高興,“你們忙你們的,該幹嘛幹嘛去,本世子就是過來瞅兩眼,現在沒事了,本世子就走了。”
“恭送——”
一句“恭送世子”沒說完,突又聽院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聽那多而雜亂的聲音,似乎人還不少。
衆人往院門口看去,就見一個公公急匆匆地通傳:“皇後娘娘到——”
“皇後怎麽來了?”裴周小聲嘀咕了一句,就被身邊的蘇玉婉拉了一下。
此刻整個太醫院的人,包括剛才藏在屋子裏的周正,都齊齊跪在地上迎駕。
唯有同爲皇室身份的裴一統和裴周,站着行禮。
“都平身吧。”是皇後威嚴端莊的聲音,“本宮得知你們太醫院今日分科選徒,本不予打擾,不料臨時有變,就帶了個人過來。”
衆人這才擡起頭。
蘇玉婉這是第一次見到皇後。
皇後是太子的生母,太子尚有四十歲,皇後的年紀怎麽說也要快六十歲才對。
可眼前這個貴氣逼人的皇後,不知是不是因爲宮中錦衣玉食的滋養,竟讓她看起來不過是個三十歲有餘的貴婦人而已。
真是保養的太好了。
蘇玉婉禁不住啧啧稱奇。
眼瞧着皇後的目光朝自己這邊掃來,她又趕緊低下了頭去。
皇後溫柔的聲音響起。
“這兩位,就是咱們太醫院今年在全國千挑萬選出來的醫女麽?”
蘇玉婉和宋靜初,趕緊上前,再次福身施禮。
“民女蘇玉婉(宋靜初),給皇後娘娘請安。”
“擡起頭來,讓本宮看看。”
好一番端詳過後,皇後笑着點了點頭,“真是不錯。”
邢院使上前。
“娘娘剛才說送人過來,不知人在何處呢?”
皇後的注意力,這才從兩個女子身上抽開。
笑着吩咐道:“把人帶過來吧。”
話落,四個宮女便攙扶着一個軟若無骨的女子過來。
“就是她了。”皇後把人指給邢至深後,又對着女子說道:“你不是有話要對邢院使和兩個醫女說麽?”
那女子進來時,是低着頭的,等到皇後發話後,便松開了攙扶她的宮女們的手,一個不穩,便摔倒在地上。
“蘇姐姐,宋姐姐,元君知道錯了,也在慎刑司受過刑了,求你們原諒我吧。”
女子的聲音很熟悉,居然是吳元君。
吳元君自己站都站不起來,露在外面的脖頸和手肘,都有一道道藏都藏不住的深可見骨的血痕。
臉上雖然用厚粉遮了,可略一細瞧,便能瞧出那掩蓋不住的淤青。
“皇後娘娘——”邢院使疑惑地看向皇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