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君要怎麽做,才能留下來呢?”她喃喃自語着。
倏地,她擡起頭來。
“還請院使大人指點。”
邢至深鋪墊了這麽多,總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态度。
“哎,難呐。”他故作深思狀,良久才道:“皇上下令,太醫院今年是必須會招女醫進來的,隻是一開始不宜過多,醫術自然也要說得過去,可能會招一到兩名左右,爲天下女子做個表率。所以你若想最終留下來,那麽隻能比她們兩個做得更好。”
“可我如何能做得更好呢?”吳元君就是發愁這個。
她若是有把握做得比那兩人好,這會兒又何須站在這裏聽從邢院使差遣?
她不是傻子,知道邢院使繞了這麽一大圈,目的就是要借她的手懲治蘇玉婉和宋靜初。
她不想害人。
但是,也不想被人壓一頭。
誰讓她們兩個,在宮外替人看病,比她占了先機呢?
她覺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爲了彌補自己失去的機會,她也是可以稍微給那倆人出些難題吧?
邢院使見火候差不多了,便湊了過來,壓低聲音道:“你這般做……”
聽完邢院使建議的吳元君,吓了一跳。
“這樣會不會,害了她們兩個?”
邢院使搖頭道:“本官隻是要對她們私自行醫小懲大誡,又不是要她們的命,怎麽會害了她們?放心吧,隻是稍作懲罰而已。”
“是,大人,元君明白了。”
吳元君将邢院使交給她的藥包,藏在袖子裏,一路慌張地回了住處。
蘇玉婉和宋靜初等到天黑才回來。
三人一同洗漱,順便閑聊着。
“兩位姐姐,今天照顧病人辛苦啦。對了,那兩個小太監的病情怎麽樣了?”吳元君明知故問。
蘇玉婉剛漱完口,忙碌了一天,整個人都很疲憊。
“性命算是無礙了,精神也好了許多,晚上吃過藥後就睡下了,所以我和宋靜初就回來了。”
再怎麽不避諱,夜裏也還是不方便睡在太監房裏的。
她們兩個隻能回自己的住處。
宋靜初剛洗完臉,問吳元君道:“下午你們回太醫院後,邢院使又講過什麽重要的課沒?你把之前沒有聽到的知識,講給我們兩個聽聽,省得我們錯過了。”
吳元君連忙搖頭。
“沒講什麽重要的,就是複習了之前講過的一些知識,然後就由着我們讨論了。”
怕兩人不信,她又解釋道:“下午時間本就短,救那兩個雜役又耽誤了些時間,回去後的确就沒多少時間學習了。我不是故意瞞着你們重要知識的。”
宋靜初瞧了眼吳元君。
“我又沒有懷疑你,沒講就沒講啊,你解釋這麽多做什麽?”
“啊?”吳元君心中不快,卻沒有表現出來,反委屈道:“我這不是怕你們不信麽?幾個月後就決定咱們的去留了,我擔心你們懷疑我隐瞞什麽,所以才急着解釋。”
“你心裏沒鬼,我們爲什麽要懷疑你?”
宋靜初心氣也不好,語氣就重了些,回頭見蘇玉婉沖着她隻搖頭,便也住了嘴。
“算了,我今天太累了,脾氣不好。咱們都早點歇着吧。”
吳元君在這之前,心裏還是稍微有些愧疚的,畢竟她不知道自己将要做的事,會對這兩人有什麽樣的影響。
可被宋靜初莫名其妙地嗆了一頓後,心中那些愧疚竟不翼而飛了,尤其是又見那兩人眉來眼去中,似乎故意疏離她,她就反多了些報複的暢快感。
這天臨睡前,三人各懷心事,沒有了之前親密的夜間閑話,都輾轉反側了許久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蘇玉婉和宋靜初提前起床去直殿監查看情況。
吳元君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去了太醫院聽課,心中失落又多了幾分。
她總覺得那兩人太親密了,好像故意冷落她一樣。
她之前雖然偶爾會抱怨這種情況,不過那都是以玩笑的口吻說出來的,這會兒越是細想,越覺得不對勁。
一股被冷落被抛棄的凄涼感油然而生。
她沒再去太醫院大課堂,反倒是轉身去了小廚房要了些好飯菜,說是受院使大人吩咐,要犒勞一下辛苦照顧患病雜役的兩個醫女。
小廚房裏的人,對謙遜低調的蘇玉婉,和大大咧咧毫不嬌氣的宋靜初,都很有好感,聽說是院使大人要犒勞她們,自然是挑着最好的飯菜給兩人。
吳元君的失落感,更加明顯。
她自認爲自己模樣好,醫術好,家世雖比不上宋靜初,可卻比蘇玉婉一個農家女好多了。
可她在太醫院的受歡迎程度,卻不知爲何遠遠不如那兩人。
她近兩個月來積攢的平日說不出口的怨憤,這會兒竟如潮水般洶湧而來。
這種失落與嫉妒的感覺,令她窒息。
拿了食盒後,她并沒有直奔直殿監,反而一路避過宮人,尋了處罕有人至的偏僻處,打開了食盒。
她在食盒動手腳時,并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被暗中的一雙眼睛盯上了。
她心虛卻大膽地做完準備後,才又提了食盒,往直殿監走去。
一早起床就直接來了直殿監的蘇玉婉和宋靜初,給雜役檢查過身體後,就躲在門口說悄悄話。
“你昨晚說話口氣那麽嗆呢?以後還是收斂一下你的性子,在宮裏可得處處謹慎才行。”蘇玉婉叮囑着宋靜初。
宋靜初歎了口氣,“還不是懷疑她?要不是沒證據,我都要拉着她去見官了。”
“你也說了沒證據了。疑罪從無,懂不懂?”蘇玉婉翻了個白眼。
兩人說的,就是吳元君了。
她們也是從兩個大病初醒的雜役裏嘴裏聽說的,說當時好像看到那個放吃食的女子的背影了,跟昨天邢院使身後的小姑娘很像。
隻是那兩人當時隻到了背影,沒有看到正面,而且一晃眼就不見了蹤影,他們連喊人拿東西都沒有機會。
而且雜役所說的那個時間點,正好對上吳元君大課間後無故離開的時間。
兩人難免起疑。
宋靜初想問個明白,又怕誤會了吳元君惹得兩人生嫌隙。
可若是不問,她又收不住性子憋得慌,所以說話口氣就比較沖。
蘇玉婉正要再勸宋靜初别動氣,就見吳元君提了食盒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