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在每一棵路過的樹下,都擡腿撒尿,卻對蘇玉婉的話充耳不聞。
蘇玉婉強按着它的狗鼻子聞罂粟殼的味道時,狗子甚至還擰過頭去掙紮。
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蘇玉婉氣急,将罂粟殼收好,又指桑罵槐訓了一頓。
“瞧你那德行,跟你主子一個死樣。”
“天天就知道尿尿尿,也不怕哪天尿盡狗亡。”
“呵,都沒尿了,還象征性地在樹那裏擡擡腿,你做給誰看呢?”
“活該你這麽大年紀還是老光棍老處男,活該你沒媳婦。”
“……”
蘇玉婉罵着狗,腦子裏想的卻是裴周。
他都離開快兩個月了,應該也快回來了吧?
腦子還沒好嗎?
這失憶還有治好的一天嗎?
“妹子,你嘀咕什麽呢?”
看着突然出現的辛星,蘇玉婉有些不好意思,又忍不住在心裏罵了裴周一句,都怪他,害自己成了滿腹牢騷的怨婦。
“三哥,你怎麽來了?”
辛星沒有前兩天那般沮喪,反倒整個人紅光滿面,似有大喜事。
“前幾天抓了那幾個壞人,得了大人的誇獎,寮友和屬下們也不再嘲笑我了。”辛星的憂愁來得快也去得快,而且還興奮道:“顧大人還偷偷交給我一件事,一件大事,要是做好了,升官發财唾手可得。”
“什麽大事?”蘇玉婉見辛星并不打算瞞着她,就順嘴問了一句。
辛星附耳悄聲道:“王守财的案子。”
似乎這樣表達不夠準确,他又加了一句,“關于聚仙閣的案子。”
“具體需要你做什麽呢?”蘇玉婉剛才想得就是聚仙閣的案子,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三哥特地來找我,可是需要我幫忙?”
“你猜對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住處,就直接去了書房商量。
“顧大人知道了咱們的關系,所以才把這活派給我的。”辛星一上來就坦白了。
“你們什麽關系?”進來送茶的連翹,手一抖,差點打翻了茶水。
防得了餘非,防不住洋人。
洋人不來了,又來了個辛老三。
蘇玉婉瞧着八卦的連翹,深覺她生錯了年代,要是放在後世,沒準可以做個資深娛樂記者。
什麽八卦消息,小道消息,必定出自她手。
“連翹,我和三哥有要事相談,你先出去吧。”蘇玉婉指了指門外。
連翹一臉狐疑地看着兩人,倒是覺得還挺般配的,雖然不情願,卻也依依不舍地出了屋,還幫着把門給關緊了。
之後,竟鬼使神差地蹲到了窗下偷聽。
“連翹?”梁莊一把将人拉起,“你鬼鬼祟祟地做什麽呢?”
“噓——”
連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往屋裏指了指。
兩人一起蹲了下來。
“咳咳。”蘇玉婉走到窗邊,幹咳兩聲,提醒道:“牆有縫,壁有耳,偷聽牆角沒屁眼。”
“走走走。”梁莊趕緊把連翹拉走。
走遠後,還有模有樣地教訓連翹。
“你跟着蘇大夫才幾天,就忘了做下人的本分了?若是回到甯王府還這個樣子,看甯王妃會不會罰你!”
“你不也偷聽了麽?”
“我——”
兩人鬧了點小矛盾,誰都不理誰了。
書房裏的兩人,這才放心說話。
辛星道:“上次抓的那幾個劫匪,在牢裏犯了病,那瘋狀跟王守财犯病時一模一樣,可把正打算問話的顧大人給吓壞了。所以顧大人對此事非常重視,又聽到那幾人說是因爲德善堂的藥有問題,所以準備将德善堂和聚仙閣一起查了。”
不過德善堂的背景深厚,就連顧仁也是不敢輕舉妄動。
隻能派信得過的手下,先暗中調查。
剛好辛星抓了幾人立了大功,這事便交給他了。
其實,顧仁之所以把這事交給辛星負責,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辛家是醫戶出身,若是查到德善堂,肯定還需要有行醫經驗的人協助。
與其找不知道靠不靠得住的外人幫忙,還不如用自己人方便。
辛星就是那個方便的自己人。
辛星能得到尚書大人的垂青,早就不在乎原因了,現在隻一門心思地想将事情辦好。
他也是從顧尚書那裏得知的罂粟的事情。
他将東西帶回家問父親和兩個哥哥時,卻發現他們并不清楚此物,僅有的關于罂粟的事情,還是從蘇玉婉那裏得知的。
這也是他來找蘇玉婉的原因。
他小聲道:“顧大人見過高盧的一個傳教士,就認識此物,那人還主動上門解釋過這是壞東西,可後來顧大人派人去找的時候,竟發現那個什麽威猛先生不翼而飛了,整個京城都沒他的下落了。真是可惜。要是那人還在,定然比你更熟悉此物。”
“三哥說的是。”蘇玉婉抿嘴,連連點頭應是,“好在我與那個威猛先生也見過幾面,我所知道的關于罂粟的事情,也是那人親口告訴我的。三哥想知道什麽,盡管問我好了。”
“你們認識?”辛星驚訝道:“什麽時候認識的,還有,那人現在在哪裏呢?”
蘇玉婉幹咳兩聲。
“在信陽縣城時就認識了,最近還見過面呢。不過這幾天,我也沒見過了,誰知道是不是又回他們高盧去了。”
辛星不可思議道:“那人還去過信陽縣城?”
“可能是路過吧。嗐。”
“好歹相識一場,臨走也不打聲招呼,真是不像樣。”
“外國人可能就這樣吧,嗐。”
兩人牛頭不對馬嘴地聊了一會兒,終于又聊到了正事上。
蘇玉婉覺得最難的切入點,便是邢院使了。
不過,辛星卻說了一件事,讓她覺得極其重要,也是可以入手之處。
那就是,邢院使的大兒子,雖然沒有繼承父親衣缽走行醫這條路,卻在旁人不看好的行商這條道路上,闖出了一片天地。
邢家如今家大業大,除了德善堂這個醫館外,還有散布在大通各地的十餘處藥材商行。
整個大通的三成藥材,都由邢家把控着。
因爲邢院使的身份在,就算有人有心插手這個生意,也很難撼動邢家的根基。
顧仁和辛星都懷疑,那罂粟便是邢家藥材行的手筆。
“那三哥可以先從邢院使的大兒子開始調查了。”
“已經死了。”
“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