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代自家主子講明情況,又替他說了王泉交代的那句話。
“蘇大夫,王管家說了,您是他在京城裏,除了我家公子之外,和他最親近的一個人了。請您看在同鄉的情面上,救救他吧!”
“我?”蘇玉婉一愣。
“求你了,仙女姐姐。”祝容又要下跪。
“仙女姐姐?”蘇玉婉一愣一愣的,“你的嘴可真甜。”
祝容一直苦苦哀求着,隻要蘇玉婉不松口,他就死活不松手,餘非去拉都拉不開。
蘇玉婉被纏的沒法,隻能解釋道:“我就是想幫,也幫不上啊,刑部尚書也不是我想見就能見的。”
祝容難得的腦子靈了一些,“你跟我來,讓我爹帶你去見刑部尚書,他認識。”
“不行。”玄青上前阻止道:“甯王把她安排在這裏,她就不能随意出去。”
“甯王……”祝容也知道甯王是自己不能惹的人,可他又實在擔心王泉,“這可怎麽辦?這可怎麽辦?”
玄青爲了讓祝容趕緊離開,就連哄帶騙道:“好說啊,蘇大夫不能出去,你可以讓刑部尚書過來啊。”
祝容眼珠子咕噜噜地轉了好幾圈,拍手道:“好辦法,我這就去把人叫來。”
說完,便馬不停蹄地跑了出去。
“真是個大豬頭,也太好騙了。”玄青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蘇玉婉不知道祝容能不能把人請來,卻也不敢懈怠,又跟玄青和餘非商量了好久祝容中毒的事情,随時準備着應對。
進京入宮的裴周這邊,卻另有一番天地。
金銮殿上,皇帝與百官,都各懷心思,等着裴周應召入殿。一衆皇子位列百官之前,心思更爲複雜。
裴周是在甯王的引領下,一步一步進了大殿,并且正式被介紹給衆人的。
百官自是一片道賀之聲,皇帝倒是穩得住,面上并無異常喜怒之色。
百官賀喜完之後,便是十幾個皇子也就是裴周的皇叔皇伯父們,紛紛說了些親近的話。
但是臉色最臭的太子,也就是皇子中排行老二的裴連勝,卻是毫不掩飾自己的仇視心思。
“呵,裴周,倒是與我們皇家姓氏一樣。看來你娘還挺有心計的,隐居二十年,居然都不給你改個姓,這是吃定了皇家會去找你是吧?”
太子的話,可是一點都不客氣,擺明了說元冰有心機,甚至是入宮都不懷好意。
見有人對自己娘親語氣不善,裴周當即就要壓不住火氣,剛想發作,就被大皇子也就是遼王裴一統給拉住了。
“大侄子别氣,太子一向說話不好聽,你别跟他一般見識。”裴一統勸過裴周,又回過頭來訓着太子,“老二,你有什麽不痛快的,下了朝咱們私下說,守着父皇和文武百官你就對剛見面的侄子說難聽的話,真打起來,漾銀笑話。”
“‘漾銀(讓人)笑話’?大皇兄,你連官話都說不好,早就成了笑話。哼!”太子絲毫不給面子,當即戳了大哥裴一統的短。
“你——你——”裴一統氣得臉紅脖子粗的,說又說不過,當即跪下求父皇做主,“父皇,老二又嘲笑我,您不管管?”
大通朝分前後兩朝,裴一統四十幾年前出生時,母親就因爲難産去世,身爲遼王的爺爺正帶着年輕的父親與前朝皇室作戰,所以他從小就是生長在遼北,也是被祖母一手帶大,哪怕後來祖父從遼王變爲皇帝,将他們祖孫二人接到了京城,他依然難改遼北的口音,經常說着說着京城官話,就會冒出一句鄉音。
這句“漾銀笑話”,也成了京中人的笑柄。
這會兒被太子當面指出,文武百官均困難憋笑,裴一統自然更生氣了。
他還眼巴巴地等着皇帝父親給他當家做主呢。
“咳咳。”皇帝的面色終于有些變化。
不過衆人都不敢擡頭,所以也沒人發現他的怒容。
他并不在意自己大兒子的委屈,反而是不動聲色地打量了裴周一圈,見他酷似他父親的長相,心中更是定了幾分。
“太子!”皇帝就是因爲自己這個兒子,說話做事嚣張,太沒分寸,才漸漸對他不喜的,“皇室血脈流落在外,也是因爲當初戰事的原因,如今終于把人尋回,你就少說些不合時宜的話吧。”
太子雖然嚣張慣了,卻也分得清皇帝老子才是老大,當下便低頭認錯。
“父皇教訓的是,兒臣知錯了。”
可裴周,卻并不想放過太子。
在縣城時被暗殺,還有剛才侮辱娘親的話,都讓他咽不下這口氣。
何況,他今天本就沒想對太子客氣。
“皇爺爺,孫兒可終于見到您了。”裴周匍匐跪于大殿之上,像個無助又委屈的孩子一般,嘤嘤低泣。
“大男人不能哭,漾銀笑話。”裴一統用腳勾了勾裴周,小聲提醒着。
裴周臉上挂着兩行淚,朝對自己還算友善的大伯父抱了抱拳,卻依然嘤嘤道:“笑話就笑話吧,若是皇爺爺不爲孫兒做主,孫兒和側妃娘娘,怕是命都沒有了。”
側妃也是妾。
裴周叫了二十年的娘親,如今在外人面前,也隻能稱呼一句側妃娘娘。
個中心酸,唯有母子倆最清楚。
不過這時候,他是顧不上這種稱呼問題了。
他雖微垂着頭,餘光卻一直注意着四周還有高高在上的皇帝。
皇帝裴紹,眉頭略皺。
“裴周,你有何話,不妨直說。”
“是,皇爺爺。”裴周微微扭頭,對着太子冷笑一聲,随後面向皇帝,低着頭訴說着委屈。
“皇爺爺,你若是再晚幾天派人接孫兒,孫兒可就被人殺掉了……”
裴周開始講着自己在縣城遭人暗殺的事情,可謂是娓娓道來,如泣如訴,甚至他失憶根本不記得的事情,如今也是添油加醋,講的格外生動。
講完後,還挑釁地瞪了一眼太子,然後又換作害怕的語氣,戰戰兢兢道:“此事千真萬确,縣城裏人人都知道我因爲差點被人殺了,才導緻兩次都沒有結成親。皇爺爺若是不信,大可以問您派去接我的杜公公。”
“豈有此理!”皇上果然動了怒,“是何人竟如此大膽,要對我皇家不利?”
裴周像個無知的孩童,很單純地如實回話,“回皇爺爺,那群殺手,都說是太子派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