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夏,一路上知了叫得正歡。
“吵死了。”越是臨近京城,裴周的心情就越是煩躁,連知了聲都不想聽到,“真想拿針線把知了的嘴縫起來,讓它們再也叫不出聲。”
蘇玉婉正與元冰用餐,聽了裴周的抱怨,便爲其解釋道:“知了的嘴巴本來就是那根長針,聲音也不是從嘴巴裏發出來的,你縫起來也是沒用。”
這個知識,就到了裴周的盲區了。
“哦?知了不是用嘴叫,那是用什麽叫?”
“肚子。”蘇玉婉邊吃飯邊爲爲他答疑解惑,“會叫的是雄的,發音器就在肚子上。雌蟬的發聲構造不完全,不能發聲,所以又叫‘啞巴蟬’。”
“這麽神奇?”元冰本來心事重重的,聽到兩人的對話後,不免也來了興緻,“我一向隻知道蟬會叫,卻沒聽說過雄叫雌不叫的說法。”
“娘聽她胡說呢。”裴周可是不信的,“她唬人的。”
“我可沒唬人。”
一路同行,蘇玉婉逐漸習慣了和裴周的相處,也沒有一開始知道他身份時的那份疏遠了,現在說話都要自在許多。
“雄蟬的肚皮上有兩個小圓蓋,叫做音蓋……”
她本想把雄蟬發聲的理論知識都告訴裴周的,不過說了一半才反應過來,這些知識對古人來說,還是太過深奧了。
她停了一下,又簡單解釋了幾句。
“雄蟬鳴叫是用來求偶的,雌蟬沒有發聲的構造,但是肚子上有個聽覺很厲害的器官,聽到雄蟬求偶的叫聲後,她們就去約會了。”
“約會?”元冰見兒子不信,她卻是覺得有趣,也就多問了一句。
蘇玉婉趕緊解釋道:“就是雌蟬和雄蟬交好的意思。”
她雖用了‘交好’一詞,但是另外兩人卻也明白了是‘交配’的意思。
“嘁。”裴周不知爲何想的多了些,竟有些臉紅了,他故作不屑地瞥了一眼蘇玉婉,卻見她的臉也紅了,“我吃完了,先過去了。你們吃完以後,咱們再接着趕路。”
“好。”元冰擺擺手,“你先過去吧。”
裴周慢悠悠地朝自己馬車走着,腦子裏卻還在想蟬的事情。
“真有這麽神奇?”
“來人——”
他喊了一聲。
杜海忙上得前來,“世子喚奴婢來,可有事吩咐?”
裴周懶得多費口舌,隻吩咐道:“去抓幾隻蟬來,越多越好。”
“這——”
“這麽點小事,你都要推脫?”
“奴婢不敢,隻是這一路走走停停,已經耽誤了行程……”
“反正已經耽誤了,再耽誤一會兒也無妨。”
“這——”杜海覺得甚是頭大,“啓禀世子,抓知了是可以,隻是還要制作捕蟬的工具,這個可就要費些功夫了。再說,咱們隊伍裏頭,也沒有擅長制作這個的能工巧匠……”
“這還需要能工巧匠?你當我沒玩過呢?”裴周一副熟稔的口氣道:“把面團放到水裏使勁揉,揉的沒有面跑出來後,就成了很粘很粘的面筋,随便拿根棍子粘上面筋,就能把蟬粘住了。這有何難?”
裴周可是從小在鄉下長大,小時候的日子雖然不富裕,可家裏的米面卻是不缺的。
他那時候也懷疑過家裏是不是很有錢,現在想來,娘應該是用的之前甯王留給她的銀子。
他小時候可沒少捕蟬玩,捕了放,放了捕,很有意思。
杜海這會兒倒不是存心爲難,實在是皇帝那邊催得緊,他連這點功夫都耽誤不起。
但是他若是再不答應裴周的話,就顯得他是故意爲難裴周,與他作對了。
“世子,等咱們晚上到了驿站歇息時,奴婢再讓人幫您捉蟬,您看如何?”
“我也不爲難你,就這麽辦吧。”裴周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等他走後,杜海也轉身回了自己的馬車,因爲沒人看到,他便也不再遮掩自己的不屑。
“甯王世子?哼,什麽都不會隻知道吃喝玩樂的世子,便是到了京城又能如何?難不成還要翻出花來?看來太子是多慮了,這個人,根本不值一提。”
晚飯過後,裴周又帶着蘇玉婉偷偷外出,卻被杜海堵了個現行。
“世子,您要出去?”
“嗯,本世子要出去捉知了,杜公公不會忘了吧?”
“奴婢不敢忘,這不,正找了人準備去捉呢。”
“呵呵,不用勞煩公公費心了,本世子親自去捉就好。”
“這是不可以的,世子……”杜海意欲阻攔。
裴周瞟了一眼道:“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白天裏我可是沒讓公公爲難,這會兒還請杜公公網開一面,如何?”
裴周的語氣看似輕松,話裏卻是不容置疑地堅定。
杜公公也不得不考慮自己都處境,怕是此時把人真得罪狠了,對他也沒有任何好處。
“世子說的是,是奴婢逾越了。不過,請世子切莫走遠……”
“嗯。”
裴周并沒有聽完杜海的話,便帶着蘇玉婉離開,不過杜海還是派了高手護衛随行,以保證裴周的安全。
裴周估計重施,沒走多遠,又是一包藥粉撒出去。
不過這次,吃過虧的護衛們早有了防備,人手一條棉布帕子捂鼻。
“學聰明了?”
裴周冷冷一笑,沒再趕人離開,就由着他們近身跟随。
卻在沒走出幾步時,又趁人不備,唰唰一大把藥粉散了出去。
那些護衛可沒料到裴周會來第二次,這次他們沒有防備,紛紛中招倒地。
“這些藥粉很貴的。”蘇玉婉心疼地嘀咕了一句,“你要帶我出來做什麽?”
“抓知了。”
裴周從懷裏掏出幾片樹葉,樹葉裏裹得都是他親手做的面筋。
“找幾根棍子,粘知了。”
“這得粘到什麽時候?”蘇玉婉猜着他是好奇自己說的話,想捉知了來觀察了,“你帶火折子沒?”
“帶着呢,你要用麽?”裴周把火折子遞了過去。
蘇玉婉找了顆靠近河邊的柳樹,又在附近弄了許多雜草和枯樹枝,全堆到了柳樹下面,劃了一下火折子,便将柴禾點燃。
柳樹上的知了叫聲更大了。
見火勢差不多了,她便對裴周說道:“你力氣大,踹一下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