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蘇玉婉正想去給周氏送年禮,就見寶根先一步來到了自家。
“寶根哥,我正要去看望三奶奶呢。”蘇玉婉迎上去,“聽我奶奶說,這幾天三奶奶的身子不太好,我順便過去幫她看看。”
“今天好多了,沒大礙了。”寶根挎着一籃子物什,遞給蘇玉婉,“這是年禮,拿不出手,你們别嫌棄。對了,這個小壇子裏是我奶奶最近琢磨出的小鹹菜,酸甜口的,她讓你嘗嘗味道咋樣,能不能腌來賣。”
蘇玉婉把寶根迎進屋裏,去了廚房把鹹菜撥到碗裏一些,然後端給家人品嘗。
蘇老太贊個不停。
“也真是奇怪了,三嫂這一輩子都平平常常的,也沒看出跟我們這群老太太有什麽不一樣的,怎麽老了老了,這老腦袋瓜就開竅了呢?你們嘗嘗,這酸甜口的腌菜,竟比咱們平時吃的鹹口的醬菜還好吃呢。”
蘇家人嘗了,也都紛紛贊不絕口。
寶根笑了,“你們都說好,我奶奶就放心了。她還擔心人們喜歡吃鹹的,就不喜這酸甜口的呢。”
“鹹口的下飯,酸甜口的開胃,都好吃。”蘇多福自己夾了幾口,還給兒子夾了一條讓他嘗。
蘇老太趕緊把鹹菜搶過來,瞪了兒子一眼,“他才幾個月大,你讓他吃這個,是想齁死他還是噎死他?”
蘇多福低頭認錯,“我看他長了幾顆牙,想讓他啃鹹菜磨牙……是我錯了。”
寶根笑着要告辭。
幾人說話間,蘇玉婉也把準備送給周氏的年禮收拾好了。
“寶根哥,等等我,我跟你一起過去。”
“好。”
蘇玉婉送下年禮,寒暄了幾句,幫周氏又望聞問切一番,知道周氏的身子是陳年舊疾,或者叫做“老年病”更适合些。
她醫術再高,也沒法與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抗衡,拿時間對人體的消磨無可奈何,隻能幫着延緩病情進展。
周氏活到這把年紀,早已看淡自己的生老病死,自從孫子的身體好了之後,她便是現在就死,也死而無憾了。
她見孫子和蘇玉婉的臉色都有些嚴肅,還笑着安慰了幾句,并且一再謝過蘇玉婉對自己祖孫兩人的幫助。
之後,周氏就沒将注意力放到自己的身體上,爲了讓兩人别太難過,便笑着說起了寶根的親事。
“我已經找了媒人,明天就去柳家提親,三月裏就是成親的好日子。若是柳家沒意見,我們就把親事定在三月十二那一天。到時候,玉婉丫頭你再忙,也得來坐席啊。”
“那是肯定的。”蘇玉婉一口應了下來,突然想起裴周說過正月裏來提親,也不知道自己的親事會定在什麽時候,心中一絲暖流劃過,便又笑着對寶根道喜,“恭喜寶根哥,抱得美人歸。”
寶根的臉,“唰”一下子就紅了。
蘇玉婉從周氏家出來,沒走多遠,就聽到村裏鬧哄哄的,好像是田秀的聲音。
送她出門的周氏也聽到了,似乎并不覺得奇怪,“應該是你大勇叔的事被她發現了。”
“什麽事,三奶奶?”
“過去看看吧。”
蘇玉婉攙着周氏前去,到了田秀家附近,就見那裏已經圍了一圈看熱鬧的村民。
村民們顯然也知道蘇玉婉姐妹倆出息了,聽說她跟縣太爺都搭得上話,所以對她有些怕,見她過來,就自發讓出了一條通路。
蘇玉婉點頭,很自然地謝過衆人好意,往前一看,就看到了披頭散發的田秀正在和她男人對打。
“好你個沒良心的蘇大勇,我在外頭累死累活地,拼了命地多幹活掙錢,就是想讓家裏的日子好起來。你倒好,趁我不在家,居然拿着我賺的辛苦錢去養别的女人!你對得起我麽?”
蘇大勇在外人面前一向軟弱,可在自己兇悍的婆娘面前,卻是絲毫不肯低頭。
“誰不知道你那錢是怎麽來的,你當我傻呢?”蘇大勇頤指氣使道:“你在外面伺候男人,丢人現眼,我不休了你正家風也就罷了,憑什麽就不能在家找個相好的?”
“蘇大勇,你放你娘的屁!”田秀怒了,沖上去就朝男人扇了一巴掌,“我本本分分幹活,清清白白掙錢,怎麽就丢人現眼了?蘇大勇你給我說清楚,我哪裏丢人現眼了?”
蘇大勇一巴掌扇了回來,田秀的臉上立即紅腫一片。
“你别當我不知道,你在酒樓正經做工,能掙那麽多工錢?一個青壯漢子賣苦力都掙不來,你能掙這麽多,還不是偷偷地做皮肉生意……”
“你說這些話,也不怕喪良心。”田秀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怒還是不甘心,上去又跟男人幹了起來。
可田秀終歸是女人,即便再潑辣兇狠,體力上也不是男人的對手,很快就被蘇大勇給打趴在地。
圍觀的村民很多,卻沒有上去拉架的,隻偶爾有人嘴裏勸幾句,讓蘇大勇别太沖動。
蘇玉婉可見不得男人打女人,尤其是男人出軌把錯賴到女人身上,還對女人拳打腳踢。
“誰說我的酒樓做皮肉生意?誰說在我酒樓做事就是丢人現眼?”
蘇玉婉松開周氏,上前扶起了田秀,目光直直地看向蘇大勇。
“還請大勇叔告訴我,究竟是誰在背後說我酒樓和酒樓員工的壞話?”
蘇大勇果然在外人面前很慫,何況咄咄逼人追問他的,還是現在整個蘇家村都不敢招惹的蘇玉婉。
“我,我,随口胡說,玉婉侄女你别往心裏去。”
田秀已經半瘋狀态,對着蘇大勇就是一腳。
“你随口胡說,就能污我清白,就能用我賺的辛苦錢養别的女人?你這個天殺的,你究竟還有沒有良心?我跟着你十多年,哪天吃過一口飽飯,哪年買過一次新衣?孩子們餓得嗷嗷直叫的時候,你又在做什麽?你嫌我出去抛頭露面丢人現眼,你倒是出去找活幹養家啊。你這個窩囊男人,幹什麽都不中用,指望你,我和孩子早就餓死了。你說你現在做的這叫什麽事……”
田秀想起自己這麽多年來的不容易,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傷心,最後竟然坐在地上破口大罵。
她怨。
她恨。
她要發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