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秋英爲此頭疼不已,偏偏去尋找休息地的人又沒有帶回好消息,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原本昨日春雨的降臨,讓大家對未來看到了希望,可是隻過了一天,這希望就成了失望了。
一些老道的開始在一起攀談起來。
“這鬼天氣是咋回事,春雨裏夾着冰雹可不是好兆頭,這本來氣溫已經回暖了,可是這突如其來的一場雨,這氣溫一下子又回去了,是個人都會受不了的。”
“俗話說大災之年常常一來就是數年,通常都是上天懲罰無道的,再這麽下去,這日子可真沒法過了。”
“瞎說什麽,可别瞎說。”孟夫子趕緊使了個眼色給那些還在滔滔不絕說着的人。
那些人領會到孟夫子的意思,也不敢再說了。
其實他們一路猜測過,這顧家十有八九是僞裝成普通的莊稼漢,即便也是種過地的,那也肯定是已經脫離了泥腿子出身了。
既然是跟官兒挂了鈎,那他們就不能太随便了。
這雨雖然小了不些,但仍是淅淅瀝瀝的,範秋英跟孟夫子商議之後還是決定再留一天,等到第二天看看情況再決定去留。
白天派了幾撥人披着蓑衣出去尋找柴火,幹柴火很少,大部分都是濕柴火,放在火堆旁烘幹再用。
地上已經被雨水和進進出出的帶進來的水給弄濕了,昨天剛來的時候也沒心思打理,白天便找了一斜堆在牆角的茅草鋪在地上,再蓋上被子,勉強禦寒。
顧家的被子分出去一半,就有些不夠蓋的了,都是先緊着小的,實在是不夠了,就橫着蓋,蓋了上半身蓋不到腳。
好在顧家人是離火堆最近的。
不過這添火的活也就落在了顧家人身上。
可即便是這樣,半夜還是把範秋英給凍醒了。
她添了些柴火,就想着給家裏人蓋被子,卻發現原本有踢被子習慣的孩子,今個兒卻都緊緊地捏着被子。
還有的緊緊地抱在一起。
比如李氏、顧永富、還有朱春蓮,原本顧永富是抱着自個兒的媳婦李氏的,可是朱春蓮冷,就跟顧永富争搶起李氏來,二人都從外面抱着李氏,不過李氏倒是暖和了,睡得呼呼的。
看到這一幕,範秋英忍不住笑了。
看到顧天成和柳煦育一人抱着一隻小狼崽子,小狼崽子的問題比人高,他們睡得也香甜。
唉,誰說收留這狼崽子沒好處,這好處大大的咧。
諸如此類的事情還有很多。
她記得孟家村有兩個不和的人,白天還吵得面紅耳赤,這會兒卻凍得縮着身子抱着,她添火的時候,火霹靂的聲音把他們給驚醒了,倆人睜開眼看到彼此都愣了一下,卻誰都沒有把對方推開,反而繼續摟緊,又睡了。
她失眠了半宿,看到了一堆好玩的事情,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睡了一會兒。
主要實在是擔憂這雨下起來沒完,才愁的失眠。
好在第二天雨停了。
可是卻沒有如預料一般太陽普照,反而是仍舊有些發陰,還有冷風,呼呼的刮着,溫度也冷得很,呼口氣就是白氣,身上的棉褲棉襖因爲沾染了濕氣,穿在身上潮乎乎的。
盡管已經放在火邊上烤了一會兒,卻還是有些不管用。
等到收拾好出了屋子,那冷風刮在臉上,就跟刀子一樣。
人們頂着風走在路上,被凍得瑟瑟發抖,有的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隻要是衣服就往身上套。
範秋英見狀也趕忙招呼顧家人也把衣服都拿出來穿上。
又找了一些厚實的把臉和脖子給蒙住。
除了趕車的顧永富和顧永貴,其他人縮在車上蓋着被子幾乎不把臉和手給露出來。
她抱着幾個小的,靠在一起才暖和。
現在根本就不是上路的好天氣,之前雖然也冷,但是那個時候的冷不是這種潮乎乎的陰冷,而現在的冷,有種鑽入骨頭縫的感覺。
她現在最想的就是趕緊找個城鎮歇歇腳,等度過這幾天再說。
跟孟夫子提了一嘴,孟夫子也是這個意思。
京城,太子府。
太子正一臉悠哉的坐在廳裏,吃着美食喝着美酒,懷裏摟着美人兒,眼睛卻瞟着廳内正在載歌載舞的異域美人兒。
“禀告太子,諜者禀告說雲州那邊的事情失敗了。”
碰的一聲,太子下意識的捏碎了手裏的杯子,驚吓的懷裏的美人兒和正在翩翩起舞的美人花容失色。
太子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安撫了一把懷裏的美人兒,又示意大廳内的美人兒繼續彈跳,才又吊着眉眼看着下屬,怒斥,“廢物,這麽點事都做不好?!要他們有什麽用。”
“太子……”那人似乎想說什麽,卻又小心的觀察着太子的反應,唯恐自己哪句話說錯了,會招來殺身之禍。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婆婆媽媽的。”太子怒斥。
“是,太子,你諜者說是一個老太和顧佑堂一起破壞了咱們的事情。”
“顧佑堂?!”太子頓了一下,把剛剛端起來的酒杯放下,眼神犀利的看着懷裏的美人兒,美人兒吓了一跳。
太子才又忙安撫,“别怕,本太子不是對你。”
說着,微微推開美人兒,起身朝那下屬走去,“自從這顧佑堂到了恭王身邊,恭王那點野心是藏也懶得藏了,本太子是個惜才之人,之前多次讓人傳話給那顧佑堂,隻可惜那人是個冥頑不靈之人,也罷,告訴他們,如果實在是不聽話,就别留了。”
下屬得令,正要離開,又被太子給喊住。
“你剛才還說一老太,是什麽老太?”
“是一農婦,據說是顧佑堂遺落在農村的發妻。”
太子怔愣了一下,現場的氣氛也一下子凝固了,就在大家以爲太子會大爲光火的時候,不想他又失笑起來。
“好,好啊,好一個顧佑堂,看來本太子還真是小看了他,告訴他們,本太子好奇想見見那老婦,把那老婦給自己綁來。”
“太子,那農婦現在并不跟顧佑堂在一起。”
“不在一起?”
“是,據說那農婦似乎對顧佑堂有氣,并沒有跟顧佑堂相認,顧佑堂去青州後,那農婦便帶着一家人離開了雲州,看方向,應該是通州方向。”
“呵,還真是巧呢,書信一封,給那通州的刺史,告訴他,一定得給我好好地招待那老太,這顧佑堂一再的不識擡舉,我倒是要看看,他的發妻和家人在我手裏,他還會不會那麽堅定地站在恭王那邊。”
“對了,那老太姿色……”未從說完,自己笑了,顧佑堂的年紀,他的發妻得三十奔四十了,可不對他的胃口,别到時候把自己吓到再不成了。
哈哈。
“據說那老太雖然年紀不小,已經當奶奶了,但是姿色還可,在雲州的時候,那雲州有一丁姓富商還想納爲妾室呢。”
“此話當真?”太子覺得不可思議,雖然年過三十還有韻味的人大有人在,譬如他父皇的容妃,可是他實在是不敢想象,一個農村的老太。
不過這倒是勾起了他一絲好奇心。
“得,那就别讓那通州刺史招待他了,隻是别讓她去通州,逼她來京城,本太子要好好地設宴款待她,看看一個農村的老太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哈哈……”
太子的笑聲飄蕩在大廳裏,随着下屬的離開,很快被樂器聲給覆蓋住。
天氣依舊沒有好轉,凍得人一時間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冬天還是春天。
三日後,他們到了一座小城,是隸屬于通州的一座城。
小城就是小城,城牆沒有雲州城那麽高,城門也沒有那麽結實,唯一相同的就是這裏也不讓人随便進。
“爲啥不讓進?”
“就是,我們跋山涉水才走到這裏,已經累的夠嗆了,就想着進城好好的歇息歇息。”
“怎麽辦?進不去,怎麽辦?”
“一路上風餐露宿的,就盼着到了城,能進去好好地睡一覺啊,這可是要人命啊!”大家夥忍不住抱怨,哭訴,坐在地上哭天搶地,還有去跪下苦苦哀求的。
可是無濟于事。
範秋英也搞不懂是咋回事,好在她想起這通州的刺史好像是太子的人,莫不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太子才會如此待自己?
可是自己又不是啥名人,再說,消息應該不會這麽快吧?
而且這通州的刺史原本跟顧佑堂有些交情的,他不是一直還想勸顧佑堂去投靠太子,按理說應該會好好地接待自己,好拿自己要挾顧佑堂才對啊?
不,肯定不可能是這樣的。
雲州城的事情她後來知道是有人故意想着搞亂,來禍及青州那邊的戰局,現在雲州的事情已經解決了,難道說是有人想着再利用通州搞事情,想着讓通州變成第二個雲州不成?
隻是雲州那邊已經安頓了不少的難民,現在到通州的難免已經難以達到當初的規模了。
而大部分來通州的難民都是從另外一邊的瓜州過來的,可是瓜州那邊雖然也受了災,可是卻沒有青州那邊嚴重,除非有人會讓瓜州也大亂。
可是一個太子真的會爲了排除異己,就這麽置國家安危于不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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