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也如範秋英之前預料的,好事情不是随時都有的,接下來他們在山裏繞了好幾天,卻越繞越迷糊。
就在大家的耐心都要耗盡的時候,遇到了一批逃難的逃荒的人,據說能走出這山裏,可是因爲長時間的挨餓,卻已經都走不動道兒了。
難民裏能說話的老者主動找到顧家人交談,說可以帶顧家人走出去,隻是得借顧家人的驢車幫着駝駝東西和已經走不動道兒的人。
範秋英同意了。
一共四輛馬車,駝東西的也就兩輛,還有兩輛是專門駝人的,而且駝東西的也能再駝幾個人。
隻是她顯然還是低估了這些人,這剛答應,大家夥便一擁而上往驢車上擠,他們家的人都被擠下來了。
沒辦法,隻得步行。
歐陽慧的腿傷還沒有完全好,她便讓衛莊馱着。
隻是走到她的腿都有些受不了了,這還沒有找到路,她去找那說事的人問。
那人便回,“老嫂子,你就放心吧,肯定能走出去。”
要不是有讀心術的話,她還真要相信他的話了。
可看着車上那些老弱病殘,她也實在是冷不下心來把人趕出去。
得,自己草率做出的決定,跪着也得走下去。
不僅僅是她,幾個孩子也都走不動了,好在有大人馱着,可她就慘了。
家裏的倆兒子都馱着人,剩下的兒媳,又駝不動她。
停下揉了揉酸疼的腿,繼續往前走。
“娘,您還走得動嗎?”
顧永富見娘走走停停,停下問了一句。
“咋滴,我走不動你還能背着我咋滴?”範秋英翻了個白眼,她的讀心術告訴他這兒子搶着背自個兒的兒子,其實就是爲了躲避背自己,畢竟這大山一望沒有盡頭,要是背着個半大的孩子還好,要是背着個老太,那不是要把累折了。
越想越氣,範秋英又沒忍住白了顧永富一眼。
“娘,看你說的,要不是因爲天明實在是走不動了,我肯定背你,要不讓天明走着,我背你。”顧永富覺得他娘好像是能看清他心裏咋想的一樣,拍馬屁道。
“好啊,那你把天明放下來吧,他這新胳膊新腿兒的,肯定比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要抗造。”範秋英撇嘴。
“……”
範秋英冷哼一聲,把頭一扭,不再搭理這個隻會說嘴上話的大兒子。
衛莊倒是想來背着她,可惜礙于她現在實在是年輕了一些,要提防男女大防。
範秋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慶幸自己這段時間的保養有了成效,還是該後悔自己現在看上去不太像是一個老太太了,讓人家一個護衛都得多個心眼兒了。
得。
自己還是繼續一個人扛吧。
但願能早點走出去。
“啊,啊……”
前面傳來尖叫聲,伴随着跺腳聲。
“蛇,好多蛇,太吓人了……”
走在最前面的難民驚慌失措的就開始亂喊,還有的連爬帶滾的往回來,還把隊伍給沖散了。
這山道與其說是山道倒不如說是現走出來的路。
走在最前面的人,手裏拿着斧子和砍刀,一邊走一邊開辟路。
範秋英聽到喊聲的時候心裏也是慌得,她怕的東西不多,蛇算是其中一種,那東西看一眼,她就渾身哆嗦啊。
可她還是急忙招呼,“都别亂,别去主動攻擊。”
可是前面的人離得實在是太遠了,各種喊叫聲又實在是太多,最前頭的人根本聽不到。
沒辦法啊,她隻好走上前去告訴緊鄰着的人,“你跟前面的人說,讓他也告訴他前頭的,就這麽傳下去,遇到蛇别慌,一般的蛇你不攻擊它是不會攻擊你的,還有,我這裏有一些雄黃,你傳遞給最前面的人。”
她一邊說着,一邊讓李氏趕緊從車裏找出來,這還是剛進雲州城的時候買的,沒想到還真得用上了。
那人點了頭,把話和雄黃都接了去,沒一會兒便傳回好消息,說是最前面擋路的蛇已經被雄黃給驅趕走了。
原以爲可以松一口氣了,可是沒想到後面又遇到了大蜘蛛,大蟲子,甚至後來還差點驚動一頭正在打盹兒的熊瞎子,好在發現的及時,及時避開了。
可也因爲要避開熊瞎子的老巢,原本的路便不能走了,隻能另尋他路。
這也就說剛才的路算是白走了。
可是那熊瞎子的老巢裏可不止一頭熊瞎子,要是真的惹急了他們,就算是能勉強殺死熊瞎子,可是也難免會有人傷亡。
範秋英覺得這說話人的打算是對的。
也就沒有埋怨。
可顧家這邊還是有些抱怨的。
“這都走了快一天了,眼瞅着就要出山了,現在功虧一篑了。”
“可不是,這一路上又是蛇,又是大蜘蛛,又是熊瞎子的,可吓死我了,我是一刻都不想再在這山裏了。”
“好了,都别說了,剛才要是把熊瞎子給惹急了,咱們誰也沒有命在這裏說閑話了。”範秋英見那說話的人臉色不好,便呵斥了自家人。
那說話人其實心裏也有些不得勁兒,畢竟一開始跟顧家人說合作的時候,他把話說的太滿了。
事實是他根本沒有把握能走出這大山。
這會兒他也沒臉再霸占着人家的驢車,讓人家一家走着了,便吩咐那些老弱病殘趕緊下來。
哭喊聲和不活了的聲音此起彼伏。
範秋英見狀隻好道,“好了,讓他們繼續坐着吧,不過說好了,出了這山,我們就不能讓了。”
“好,好好,多謝大妹子了。”那說話人連着給範秋英作揖。
範秋英看着這一望無際的大山,心裏也是發愁啊,在這裏多待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險。
現在已經完全沒有路了,該怎麽走出去呢。
要是能找一個高處,看清楚一下這裏的地形,興許還是有希望在天完全黑之前走出去的。
她實在是不放心在這危機四伏的地方過夜。
想着,她便跟衛莊商議了一下,衛莊會輕功,興許可以帶她一段,她又往四周看了一下,很快便注意到一棵大樹,那大樹的位置本來就高,要是能爬到那棵樹上,說不定就能看清楚全貌呢。
到時候還怕找不出一條出山的路。
說幹就幹,她趴在衛莊的背上,衛莊一路飛快的跑着,大概半個時辰後便到了那座山上。
可是衛莊背着她用輕功爬山成,背着她上樹就不成了。
她也沒有想着讓衛莊背她爬樹。
“你會不會看地形?”她問了衛莊一句。
衛莊有些懵,他打架還成,别的嘛……
“好了,那你在這兒守着。”說完之後,範秋英便把身上的衣服重新紮了一下,把礙事的袖口和褲口都紮緊,然後雙手抱着樹,雙腿夾着樹,用腿的力量來帶動是很提的力量,刺溜刺溜,便爬了上去。
衛莊:“……”
這夫人?
底下的顧家人:“……”
是娘嗎?
其他人:“……”
這不是那個老太太嗎?
不對,肯定不是,那老太太雖然看着年輕,但是據說已經當奶奶了,那少說也三十好幾了,哪兒還能做這種事。
歐陽慧:“……”
大妹子還真不是一般人。
隻有朱春蓮興奮地手舞足蹈的,是姨,肯定是姨,真是的,這麽露臉的事情,姨咋也不帶着自己。
所有人都仰着脖子盯着樹上的人。
隻是很快便瞧不見了。
那樹也不知道是啥樹,葉子竟然長得格外的多,啥也看不見了。
範秋英終于爬到了樹的最高處,緊緊地拉着樹枝子站起來,然後極目遠眺。
她的聽力視力現在都好得很。
能看到很遠的地方的事情。
她看着連綿不絕的大山至少還有十多座,還有這山裏的一些猛獸,比如一隻母大蟲正跟公大蟲做羞羞的事情,還有一些大型的肉食動物正在捕獵弱小的草食動物。
總之,她頭一次覺得這站在這麽高的地方,看到這麽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是如此的好。
這些好東西,可都是美味啊,還有那些人參啊,鹿茸啊,還有懸崖邊上的靈芝,隻可惜現在不是來采摘的時候。
觀察了一陣兒後,她終于尋到了一條路,又推演了一下,如果沿着走,應該能以最快的速度走出大山。
又觀察了一下這條路附近的狀況,确定沒有大型的野獸還有懸崖一類的,這才放下心來。
“姨,你在那上面都看到啥了?”朱春蓮一輛急切的問着。
範秋英下來之後又由衛莊背着下山,還沒有喘口氣,就被人追問,有些氣道,“你這麽想知道,咋不自己去看?”
朱春蓮:“……”
最近一直覺得姨不疼自己了!
範秋英也沒有理會朱春蓮心裏的念頭,徑自走向那個能說話的人,孟夫子,人如其名,以前是個夫子,聽人們都喊他孟夫子,範秋英也就一直跟着喊了。
“孟夫子,我剛才在上面觀察了一下,再往前走一段,有一段路,前面被一些石頭給堵住了,可是要把石頭給清出來,就能走了,沿着一直走,大概天黑之前就能走出去,而且我觀察了,路附近沒有太陡峭的懸崖和大型的猛獸。”
聽着她的描繪和分析,孟夫子連連點頭,同時也吃驚不已,“夫人,您剛才真的是吓死我了,那麽高的樹,要是掉下來可怎麽辦?”
範秋英笑了笑,“不會有事的,鄉下人咧,爬樹還不是常事,再說我這身邊還有個人随時托着我。”
要不是知道衛莊在,她也不會那麽大膽的。
這話一出,孟夫人更加肅然起敬,其實他一直都對顧家人的身份存疑,說是鄉下人,面貌上像也不像,尤其是那位大夫,還有這位老太,以及那一男一女倆娃娃。
何況這哪兒有普通的農家還有護衛的,還不是一般的。
他以前在鎮子上的大戶人家當過私塾先生,知道大戶人家都會招募看家護院的,雖然會些拳腳功夫,但是跟這些人卻是天壤之别的。
可他也不是一個多話的人,這逃荒路上隐瞞身份的人大有人在,人家不想說,他也不會刨根問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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