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咀嚼着老農的話:不是親生的……
呸,現在除了她自己,誰敢說她不是範秋英,外人看,她就是範秋英,那她就是他們的娘和奶,誰敢對她不孝順,那她絕不饒了他們。
如此一想,心裏的氣血才平順下去。
老農還在講着自己的悔恨和擔憂,悔恨自己當初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花花草草上蹉跎了人生,沒有自己的親生骨肉,以至于把一切都給了白眼狼侄子,又擔憂自己百年之後妻子的生活。
盡管如此,他還是感激上蒼能讓他在垂垂暮已之年遇到了嬌妻,有了自己的後代。
正所謂苦跟甜是相伴而來的,在老農身上更是如此。
範秋英聽了他的故事,除了同情之外,也不由想起自己來。
她好好的一個妙齡女子,本正處在憧憬美好愛情的時候,卻突然就變成了一農家老太,直接跳過了過程享受起了晚年,呸,晚年也得操勞一家子的生計,算啥子晚年,跟老農相比,她覺得自己更加可憐。
越想越難受,不由地淚流滿面。
老農見狀大吃一驚,拉住範秋英的手直喊,“大妹子,你是個熱心人,我年紀大了,就喜歡絮叨,可是别人都不愛聽,難得你能體諒我,這樣吧,這盆花草送給你了。”
“那不成,這是你辛辛苦苦栽種的,是該付錢的。”範秋英這次也沒有再讨價還價,直接掏出五十文來給了老農。
老農卻不肯收,直言這東西壓根就沒打算賣出去,又怎麽能收這麽多。
“老哥,實話跟你說,我是從外地來的,以前吃過這東西,這東西可美味,而且營養價值很高,對了,要我說,你也别栽種花草賣了,不如就種植這些柿子,結了果實用來做美味的菜,保準有人吃。”
“柿子?做菜?”老農隻是吃過,卻不知道這東西還能當菜。
範秋英見狀便告訴了他幾種西紅柿的做法,老農聽了半信半疑,“要是真的,那自然是好,怕隻怕……”
“老哥,你自己不都說了,這東西你親口嘗過,你看老哥現在活的不是挺好的,老哥聽我的,這東西隻是還沒有被人接受,要是老哥能想辦法讓人接受了,保準以後有人買,老哥到時候種了賣給酒樓也成,自己開個飯攤也成,保準能賺錢。”
“要是真能如此,那自然是好的……”老農被範秋英的話說的有些心動,可心裏還是有些猶豫。
“老哥,這盆給我,你既然知道咋種,那就不用我給你留種子了,這五十文你收着,算是我給嫂子和未出世的大侄子的。”範秋英搬起那盆西紅柿,也不顧老農的阻攔,還是離開了。
言盡于此,到底該怎麽選擇是那老農自己的事情了。
她也隻是可憐老農那嬌妻和未出世的孩子,也隻能給出主意,往後的人生大概不會再有交集了。
回到約定好的地方,卻隻看到李氏和王氏,沒有看到其他人。
“老三家的老四家的,還有永秀和春蓮呢?還有老大他們呢?”範秋英不禁問道。
“娘,你可算回來了,永秀、春還有大哥、二哥去尋你去了……”李氏看到範秋英,趕緊迎上去,焦急的很。
範秋英覺得她似乎話裏有話,一把拉住她的手,忙問,“咋了,出啥事了?”
“娘,出事了,剛才來了一堆人,是帶着官兵來的,說是有人吃了老三家賣的紫薯餅子吃壞了,把老三家的老四家的給帶走了,大哥、二哥上去詢問被打了,後來也被帶走了,大家吓得不輕,都沒了主意,永秀和春蓮去尋找你們了。”
範秋英心中一緊,腳下一個踉跄,差一點蹲坐在地上。
“娘,娘你沒事吧?”王氏見狀趕緊上前去攙扶住範秋英。
範秋英雖然有些震驚,但不是沒經過事的,這會兒氣已經順過來,趕緊又仔細詢問起來。
這才知道來的是一夥穿着不俗的人,可她納悶了,這集市平日裏都是那些窮人,還有有些閑錢的一般人家來的,可是她們見到的那些人顯然不是這些人。
“我聽說是府裏的下人買了孝順給家裏的老太太的,老太太嘗着不錯就分給了其他人,有一個吃了就出事了,口吐白沫,暈倒了過去,那下人就帶了官兵來尋我們,非說是我們的紫薯餅子有問題。”王氏這會兒比李氏還鎮定一些,勉強把事情說給範秋英聽。
“就一個人出事了?”範秋英焦急問道。
“我就聽到這一個,還是老三家的跟他們理論的時候聽說的。”王氏又道。
範秋英點頭,她的紫薯餅是絕不會有問題的,而且這紫薯也沒有什麽犯沖的東西,這要是所有人都出了問題,那八成是有人故意栽贓,可是現在就一個,八成是巧合。
說不定那人有什麽病,恰好在那個檔口犯了病,這才會出現烏龍。
隻是這古代人的思緒古闆得很,富人和窮人之間有不可逾越的鴻溝,不問青紅皂白就一棍子打死的比比皆是。
所以當務之急得找個有頭有臉的人去幫襯着說說情,至少得探查一下情況。
可是該找誰呢?
她第一個想起的便是顧佑堂,他應該還未離開,隻是要去求他,那這關系就瞞不住了。
可除了顧佑堂之外,還有阮将軍,以及那丁老爺。
想到這裏,範秋英心裏有了個主意,不管怎麽說,不能讓老三家的和老四家的蒙受不白之冤,得先去弄清楚是咋回事。
恰好這個時候顧永秀和朱春蓮也回來了,見到範秋英都是一頓的哭訴,說的都是之前李氏和王氏說過的,她沒心思聽她們的,便打斷了。
“好了,都别說了,有什麽事先回家。”
“回家?”李氏和王氏原以爲婆婆會有主意,不是說婆婆認識什麽大人物,不去找大人物想想辦法?
“回家放下東西,安頓好家裏,家裏還有孩子呢,咱們這麽晚不回去,孩子怎麽辦?”範秋英冷着一張臉,知道李氏和王氏擔心自己的男人,可是她難道就不着急了?
一聲令下,李氏和王氏也不敢再多說,拿好東西便匆匆回去了家。
家裏丁家的下人已經做好了飯菜,顧永爵還有幾個孩子見到人回來,還帶着不少的東西,都很高興,可是卻還是敏銳的發現大家臉色似乎不太好,便不太敢吱聲了。
其他人一直都看着範秋英一路上提着一隻臭烘烘的桶,還有一盆花,不知道是啥,也不敢問。
原以爲放下東西交代一聲就要去想法子救人了,沒想到婆婆竟然開始交待顧永秀和朱春蓮洗幹淨那些豬下水,還要護好那盆挂着紅色果實的“花”,甚至後來還要洗手吃飯,李氏和王氏再也等不及了。
“娘,您不會不打算救人了吧?”李氏忍不住出聲。
“誰說的?”範秋英抓起筷子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道,“隻是救人得講究方式方法,不吃飽了怎麽有力氣,好了,你們抓緊吃幾口,咱們這就得走了。”
說完之後,她又告訴顧天明,“你三嬸子和四嬸子被抓了,你爹和二叔也因爲出頭被一起帶走了,我一會兒就跟你娘和二嬸出去想辦法,你在家裏照顧好四叔和弟弟們。”
顧天明驚呆了,“啥?被抓?出啥事了?”
“啥事一句話兩句話也講不清楚,你隻管做好我交待你的事情。”範秋英交待完,擦了擦嘴,便去喊出丁家的幾個下人。
她雖然承丁老爺的情住在這宅子裏,可是跟丁老爺其實并不熟,甚至不清楚丁家的大門朝哪兒開,要想求助于丁老爺,還得拜托這些下人。
畢竟是丁府出來的,想去丁家報信肯定是有門路的。
有求于人,她也不吝啬,一人給了五兩銀子。
見了錢,這些人答應的也痛快,很快便帶着範秋英和李氏、王氏去了丁府,在府外等着的時候,範秋英已經想好了咋說,隻是沒想到最後等到的卻是丁老爺壓根不在府裏。
隻是要是老爺不在,那府裏的人不是早就應該知道,何必讓她等了這麽久才給出這麽一個回答。
所以,她認定這裏面有貓膩。
可丁老爺爲啥不出面呢?
難道那報官的人家跟丁老爺有啥關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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