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秋英聽着她的心聲也在心裏直點頭。
囑咐她們收拾好攤子,要是有什麽想買的便去買了,一會兒在集市口彙合。
她則揣着從幾個媳婦那收來的錢,一個人去集市上逛起來。
之前她就已經瞅準了。
這集市上有現殺的豬肉,本來是想買一些上好的豬肉回去給家裏人改善夥食的,可是卻無意中發現他們竟然把那些上好的豬下水都當垃圾扔了。
她便撿了回去。
豬腳、豬腸子,豬尾巴啥的有不少,回去後清洗一下,可是絕美的食材。
一個銅闆都沒花,就得了這些好東西,範秋英心裏美滋滋的。
轉念一想,又得了一個賺錢的好法子。
這豬下水都是被随便扔的,要是收集起來做成美食,那可比之前的東西更賺錢。
隻可惜,她們也不知道還能在這雲州城待多久。
正走着的時候,看到前頭有賣花的。
這還沒完全返春的時候,這花花草草突然出現在集市上,還挺紮眼的。
不少人都圍在那兒。
範秋英拎着豬下水過去的時候,瞬間被人嫌棄的避開,倒是讓她能暢通無阻的到了前頭。
“什麽味道,臭死了。”
“這不是豬屎嗎?”有人捂着鼻子朝範秋英手裏的桶裏掃了一眼,頓時惡心的就要吐出來。
“去去去,别拿這髒東西熏了我的花。”賣花的老農聽到便對着範秋英驅趕。
“熏花?你的花花草草難道不需要施農家肥?”範秋英蹙眉看着衣衫褴褛的老農,不悅道。
老農嗫嚅着嘴唇,卻說不出反駁的話,隻好冷着臉不再理會範秋英。
範秋英也知道自己拎着這些确實不妥,便把桶放在一旁,才又走過來。
入目都是一些普通農家常見的花花草草,她并不稀罕,本來已經打算要走了,卻突然被一株特殊的花給吸引了。
顫抖着手指着那株挂滿了紅色果子的植物,許久才合上嘴。
西紅柿,竟然是西紅柿。
要知道她最喜歡的食物之一便是西紅柿,隻是在古代,西紅柿還沒有傳進來,她還以爲自己這輩子是吃不到了。
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發現西紅柿。
瞬間腦海中便彈出很多種關于西紅柿的做法,西紅柿炒雞蛋,西紅柿雞蛋湯,還有各種以西紅柿爲調味的配菜。
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
“這盆多少錢?”範秋英當即抑制不住興奮地直接開口詢價。
“五十文。”老頭掀開眼皮輕掃了範秋英一眼,随即回答道。
啥?五十文?
範秋英倒抽一口氣。
這老農是想錢想瘋了?
就在她準備跟老農理論的時候,卻發現老農根本沒把心思在自己這邊上,而是忙着點頭哈腰的去跟其他詢價的人讨價還價介紹自己的花花草草。
範秋英心裏有種被怠慢的不适感,作勢就要離開,可是回頭掃了一眼好不容易才尋到的西紅柿,又實在是不甘心。
誰讓她是個天生的吃貨,得了,這口氣忍了。
看在他年紀大的份兒上,不跟他一般見識。(反正她是不會承認自己年紀也不小的。)
轉眼功夫,老農已經賣出去好幾盆花花,正忙着收錢呢。
範秋英看着那些被搶購一空的花花草草,隻有這西紅柿還孤獨的杵在那兒。
分明就是無人問津,還要這麽貴的價,看來這老農是壓根就沒打算賣出去。
所以才會故意要高價?
可要是不打算賣出去,幹嘛要拉出來賣?
還是說,他以爲自己不是成心要買?
“你想買啥?”老農也注意到範秋英還沒走,雖然之前不滿她拎着豬屎過來,可是賣了這麽多錢,心情早就被喜悅填滿,也不會跟一介婦人一般見識。
“你這裏的花都賣的差不多了,而且我家裏都有,就這一株,我沒有見過,這叫啥?”範秋英一邊輕掃着還剩下的幾盆花草,一邊指着西紅柿詢問道。
“這叫……”老農使勁的想出個名字來,卻啥都沒有說出口,最後隻好實話實說,“好了,我也不瞞你了,這就是我無意中尋到的一株,也不知道叫啥,看它結的果實紅彤彤的喜人,便栽種了幾株,搬的時候無意中搬到了車子上,沒打算真的賣。”
“奧。這東西結的果實确實紅彤彤的很稀罕人,隻是這紅色的果實不會有毒吧?”範秋英知道古代人一開始不敢吃西紅柿,就是擔心西紅柿會有毒。
“這東西怎麽會有毒,你不想買就别瞎說。”老農面露不悅,把西紅柿搬起來就要放到車子上去。
範秋英見勢不妙隻好先低頭,“老哥,你别生氣,我就是不知道才會詢問的,這東西甭管有毒還是沒毒,我都買了,隻是你這五十文……”
“嗨,我就是随口一說,哪裏真能賣五十文,不過這東西我也不知道該賣多少,不過我跟你說,這東西沒毒,我吃過……”說着,似乎想起什麽事情來,面色有些苦澀。
範秋英有些懵,這老農既然知道沒毒,那肯定是吃過。
而他的心聲也恰好印證了她的猜測。
“老哥,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難處了?”
“大妹子,不瞞你說,我心裏苦啊……”老農本來還不想說,可是抑制不住範秋英關切的眼神,加上心裏卻是苦的很,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關心他的人,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心裏的苦悶都倒了出來。
原來,他是雲州城附近的一農莊上的花農,靠着一手侍弄花草的技藝也能養活自己,年輕的時候光想着怎麽侍弄花花草草了,也無心婚娶,等到回過頭來,已經蹉跎了半生,也沒心再娶親了。
好在他親大哥成親之後生下了幾個孩子,便跟他說好過繼一個給他,好替他養老,他覺得這主意不錯,便挑選了一個過繼了,還把自己積攢了半生的積蓄都給了侄子。
原以爲年紀大了,便能跟着侄子享幾天福了,可是誰能想到有一次意外搭救了一名女子,因爲女子受傷了,又無處可去,他便把女子留下在家裏養傷,原本還覺得女子的年紀跟侄子相仿,要是侄子願意倒是可以給侄子做個小的。
可是沒想到,他還沒有說自己的意思,侄子和侄子媳婦就對着他和那女子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還把他和那女子的關系說的污穢不堪,他一氣之下就帶着女子出來了。
他氣得不輕,那女子的年紀都能做他女兒了,他怎麽會有歪心思,要是有,年輕的時候就有了,何必要等到這把年紀。
當時他還不明白是咋回事,後來才知道原來侄子和侄媳婦早就嫌棄他不能再給家裏賺錢,想着把他攆出來,這次不過是故意尋了個由頭就是了。
可那侄子是個色欲熏心的,把他趕出來不說,還想着趁他不在玷污那女子,被他正好撞見,他把侄子打了一頓,那侄子竟然反咬一口,說他爲老不尊跟女子行苟且之事。
那女子被氣得差點上了吊,老農無奈隻好詢問那女子要是願意的話,他對外就說他們結成夫妻。
原本隻是爲了保住那女子的名聲,可是那女子竟然當了真,日子就這樣過了幾年,他們一起侍弄花草,倒是也情投意合,後來女子便有了身孕。
隻是他一生的積蓄都被侄子拿走了,年邁不知道還能活到幾何,想去跟侄子拿回一些家産,卻被侄子聯合宗族的人給趕了出來。
老農說起這段事情就氣不打一處來,直言過繼侄子把家産都給侄子是最後悔的事情。
“唉,這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真是白眼狼。”
“大妹子,不瞞你說,我現在每天都在悔恨,倒不是爲我,就是擔心自己年紀大了,萬一哪天不在了,我那嬌妻和未出世的孩子可怎麽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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