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要帶顧永富和顧永貴的,可顧家這邊還有不少的家當,一下子走了兩個男人,擔心那些難民虎視眈眈,所以便決定帶着倆女的。
王氏是自己請纓要去的,說是一直都帶着李氏,這次怎麽輪也輪到她了,朱春蓮死死的纏着範秋英,大有不帶她去就不罷休的架勢,因此也得到了一個名額。
顧天明等三個孫子也很想進城,可他們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範秋英還擔心他們被拐走了。
可看着他們可憐巴巴的樣子,隻好寬慰他們:“會給你們帶好東西出來的,在外面好好聽話。”
“奶,這可是你說的,我可記住了。”顧天成眼冒金光,想着自己報出一串東西出來,“奶,我要吃大肉包子,還要糖糕吃。”
“嗯,隻要你們都乖乖聽話,阿奶就給你們買。”範秋英重重點頭。
“娘,我也要吃。”顧永爵見天成、天佑得到了允諾,也忍不住了,着急的用手去拉扯範秋英的衣袖。
“好,爵兒也吃。”範秋英瞧見顧永爵那又急又委屈的小眼神,憋笑急忙安撫他。
家中其他人見狀都忍不住笑了。
胡老大、胡老二把胡家村所有能集中在一起的所謂的“好東西”都運到了城裏去,這次入城是爲了買一些吃的和藥物的,進城的錢是顧家奶奶掏的,可是買東西的錢就不能再麻煩人家了。
這是胡裏正苦思一晚上想出來的辦法。
當然,範秋英和王氏、朱春蓮也帶了一些顧家能拿出去賣的東西,要走小路了,很多東西都不能帶了,留着也是沒用,還不如賣了換一些能帶着的東西。
交了銀子,出示了路引和丁籍之後,五人便進了城。
城内并沒有想象中的那樣繁華。
兩邊的鋪子都開着門,可是街上的人卻少的可憐,透着一股子清冷。
範秋英讓王氏去問了集市的方向,便一起去集市開始售賣東西,顧家帶的都是一些瓦罐、棉被一類的,越往京城走,氣候越是溫潤,被子也不需要那麽多了。
胡家倆小子帶的都是闆車以及一些破爛玩意。
小路有一段是不能過闆車的,隻能靠人力背着東西,所以也用不上了,倒是不如賣了換錢。
還有幾頭老牛,路窄,牛是不能用了,還不如賣了換成驢子,驢子走崎岖的路要比牛好得多,若是沒有,那也隻能賣了,靠人力了。
處理完手裏的東西,範秋英手裏也就多了一兩銀子而已,胡家那邊因爲賣了三頭牛,倒是一下子多了十幾兩。
可是這些也頂不了多大的用處,因爲被壓了很低的價,而他們要買的東西價格卻提的很高。
胡老大和胡老二臉色很差,進城的時候胡裏正給他們估算了一筆賬,可是現在遠遠不夠,可是他們也沒有法子,這雲州城的物價實在是詭異。
“好了,你們也别拉着臉了,不止咱們在賣東西,别人也是賣的這個價,咱們還是先去買東西,買完了再說。”範秋英隻好安慰他們。
“顧奶奶,你也聽到了集市上的人是咋說的,現在這雲州城裏的藥價和糧食的價格太貴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把牛留着吃肉呢。”胡老大越想越後悔,可賣那幾頭牛是他剛才自己拿的主意,也怨不得人家顧奶奶。
“這價格是不正常,咱們來的時候外面的那些看門的可不是這麽說的,誰知道進來之後又是另外一回事。”範秋英若有所思。
入城之前城門處有不少在讨論的,都說現在雲州城物價很低,這才讓很多人動了心思,可誰知道進來之後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她再聯想整件事,便覺得不對勁兒了。
好像是有人故意散播這些謠言,讓那些難民把能拿得出手的東西都進去售賣,可是裏面的人卻都給出很低的價格。
而他們都花了一大筆銀子進來了,自然是不能空着手回去,隻能售賣,當然,就是不售賣,也是帶不出城去的,所以隻能賣。
而他們如果不買成糧食和藥物,那身上的銀子估計在出城的時候就被人給勒索下了。
還有那些小路上有瘴氣和猛獸的事情,以及另外一條能走的路被人給封了,怎麽覺得這一系列聯合起來,是有人故意爲之。
大災之年,人們一路逃到這裏本就已經隻剩下半條命了,到底是誰又在故意的壓榨這些無辜的難民呢?
可是這些她不能告訴他們,免得他們本就煎熬的心裏更加難受。
“好了,胡家兩位大哥,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你倆也别心疼了,咱們還是趕緊把要買的東西買了,别讓家裏的人等着急了。”
已經過去了幾個時辰了,他們必須得抓緊了。
胡老大擡頭看了一眼快到正午的太陽,點頭,“這位妹子說得對,咱們還是先去醫館買藥物吧。”
範秋英點頭,一路打聽着去了醫館。
醫館也是冷冷清清的,沒有什麽人。
見五人進來,醫館的夥計很是高興,忙上前招呼,“幾位是看病還是抓藥?”
“抓藥。”
“不知道幾位需要什麽藥?”
“驅除瘴氣的,治療傷寒的,以及一些跌打損傷一類的。”範秋英抱了一串。
醫館的夥計上下打量了幾人一眼,再看他們的穿着和背着的背簍,便知道這些人是從西邊逃難來的,看樣子是想走小路往京城去。
“諸位稍等。”
隻見夥計麻溜的開始介紹起來一些藥物,一邊介紹着一邊報着價格,“你們要的這些現在都是緊俏貨,不少逃荒的人都要買這些,導緻現在城裏也缺貨,你們來的也巧了,你們要是去其他醫館,未必有存貨,這條街現在就咱們這一家還有,隻是這價格上也貴一些。”
“多少?”範秋英心中咯噔了一下,問出口來。
“一共三十兩銀子。”
“啥?三十兩?”胡老大和胡老大倒吸一口涼氣。
範秋英也是吓了一跳。
雖然她還沒有在這裏接觸過藥物,但是原主的記憶裏,這些東西都不是啥貴重東西,按照以前的價格,也就幾百文。
現在竟然要三十兩。
再回想剛才那夥計一邊打量自己一邊琢磨的架勢,她便明白這是故意宰客。
該死的,不說可憐可憐逃荒的災民,還落井下石,這雲州城裏的人都是喪了良心的,難怪後來跟災民矛盾激化,釀成了不可挽回的錯事。
夥計看着幾人瞪大眼睛吃驚的樣子,也不生氣,笑着解釋:“這價格不是我定的,你們也别覺得貴,這些藥物原本是不貴的,可是這不是因爲買的實在是多,這需求多了,自然就貴了,而且這幾年天下大旱,藥物生長的緩慢,價格本來就貴的,你們要是覺得我們欺客,可以再去其他的醫館打聽打聽,我敢說其他家就算是有,也絕不止這個價格。”
範秋英知道他既然敢這麽說,肯定是有底氣的,要麽說的是實情,要麽是跟其他的醫館的人串通好的,他們無權無勢的,也沒法抗衡。
也不知道是咋回事,自從進了這雲州城之後,她的讀心術就不太靈了,不,似乎是自從靠近這雲州城,這讀心術就不咋靈驗了。
不過眼下她實在是太忙了,也沒心思管這些。
她手裏雖然沒有錢,但是還有一些銀簪子和镯子,都是以前逃荒路上用吃的換的,她出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胡家兩個出的,湊足了三十兩,買了藥,出了醫館。
她這次就帶了這些銀簪子和镯子,還有幾個金镯子和金簪子是當初從田思思那得來的,這次也帶了來,可是卻覺得還是不出手的好。
可是如此一來,她和胡家人身上就都沒有銀子了。
說好的是買完藥物,再去買一些糧食的。
可是現在雙手空空,又如何去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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