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娘是想讓他們買地,種地?
可是家裏哪兒有錢?
還是說娘有私房錢?
顧永富和顧永貴突然想起那天幫胡家村的人解圍,那個什麽小姐說過會給娘報酬的事情?
他們後來因爲跟胡家村人的矛盾,也一直都沒有問娘,難道娘一直瞞着自己?
就知道錢錢錢,這群敗家玩意!
範秋英也不理會他們心裏的嘀咕,自顧自繼續說道:“這有了手藝,繼續鑽研,鑽研透了,就可以做一個小買賣,積少成多,有了本錢,咱們就能租一間鋪子,做點小生意,以後再越做越大。”
“隻有把錢轉動起來,咱們家才能衣食無憂,也不用再在地裏刨食兒了,換句話說,就算是刨食兒,咱們也不能自己刨食兒,咱們可以雇人,是不是?”
她循循善誘,想着一步步把顧家人的野心給勾出來。
結果,這才剛準備推着往前走一步,就有人把路給攔住了。
“娘的意思是以後咱們家要經商,要做地主?”顧永貴算是明白了。
“對,但是不全對。”範秋英笑着道。
“不成,不成不成不成,那不成了下九流的商人了,要知道士農工商,這商人可是排在最末的,娘,你是不是老糊塗了,咋能放着好端端的農民不當,非要去當不入流的商人。”
顧永貴一副娘犯了大錯的語氣。
氣的範秋英撿起一塊石頭就扔了過去,正中顧永貴的額頭,他一邊捂着頭,一邊道,“娘,你之前不是說你不會再跟以前一樣不講理的嗎?”
“我是說過,可我現在就不講理了,你能拿我咋地,顧永貴,有本事你做我老子?!”非要逼她把老虔婆不講理那一套拿出來才要乖是不是,好,如你所願!
“娘……”顧永貴還想說啥,看了一眼娘那臉色,又被他婆娘王氏給拉了一下,頓時沒了勇氣,耷拉下頭。
隻是嘴上不說,心裏卻還是不服。
不僅僅他,顧永富、顧天明也是一樣的。
範秋英屏氣凝神聽了一會兒,似乎就隻有顧天佑、顧天成、朱春蓮、顧永秀還有何氏這五個人覺得她的主意好。
好吧,至少占了一半。
也算是欣慰。
“讓我把話說完,你們再反對。”範秋英哼了一聲,拿足架子,才又開口,“你們沒去過京城,也沒去過那些大地方,不知道很多當官的都是有自己的田莊、鋪子的,嫁娶都會拿出來當聘禮和嫁妝,因爲他們知道這些東西能保證自家人過的好。
你們以爲人家大戶人家也跟咱們似的,閨女出嫁就用一塊布、一根銀簪子當嫁妝,我告訴你們人家可沒有這麽短淺的眼光。”
“娘……”顧永富忍不住了,也不怕娘生氣了,非要把話說清楚不可。
“你想說啥,要是說了我不高興,你趁早就别說了。”
“娘可能是會不高興,可是我要是不說,那這個家以後就麻煩大了。”顧永富可是可記得自己是長子,有些話他必須得說,就算是會惹娘生氣。
“好,你說,你說。”範秋英知道她要說啥,本不想聽,可看他那樣,不讓他說,指不定得憋出啥毛病出來。
“好,那我可就說了。”沒想到娘這麽痛快答應,顧永富一時間還有些拿不準,還仔細的看了娘幾眼,雖然分辨不清娘那到底是生氣還是别的,可還是硬着頭皮開了口。
“咱家的東西爲啥要給外人?”
“外人?”範秋英忍不住冷笑,還真是不愧“鼠目寸光”這個詞,忍不住反問,“娘你剛才不是說以後要把房子、鋪子給人當聘禮和嫁妝嗎?難道不是給外人嗎?敢情不做農民,去做下九流的商人,是爲了給外人?”
顧永貴還在一旁拼命地點頭,唯恐範秋英看不到,“對,對對,我也這麽覺得。”
“對個頭,我看你還是欠揍。”範秋英沒忍住又對着顧永貴扔了一塊石頭。
顧永貴摸着又被砸疼的頭,忍不住哀嚎,“娘,你咋就隻打我,大哥爲啥……”
得,誰讓他是老二,老二天生就是被欺負的,他活該就是。
顧永貴在範秋英的厲眸怒視下,隻好低下頭閉上嘴巴。
“誰是外人?是娶進來的媳婦,還是嫁出去的閨女?”範秋英忍不住冷笑,掃視着衆人。
顧永富想說娶進來的,可是轉念一想,娶進來的就是自己家的了,那還是自己家的。
顧永貴想說嫁出去的,還下意識的看了顧永秀一眼,哼,就知道娘最近有些偏心顧永秀,說不定還有朱春蓮。
顧永秀有些害怕,怕哥哥嫂嫂們多心,趕緊表态,她可沒那麽想。
朱春蓮卻叉着腰很得意,要是給她,不要白不要。
“娶進來的就是顧家人,那還是顧家的,那嫁出去的閨女,難道就不是顧家的了?”範秋英忍不住道,還特地看了一眼那些兒媳,知道她們心裏想啥,便又道:“你們也是從閨女過來的,你們在娘家受了多少苦,在婆家又受了多少苦?”
“要是娘家給力,你們至于在婆家被磋磨嗎?”
此話一出,兒媳們心裏可是豐富了。
李氏、王氏、小範氏和何氏還忍不住在心裏想:婆婆這是承認以前磋磨自己了?
範秋英努力不想被左右,徑自往下說:“你們是不是覺得我這是爲我自己的閨女,可是你們能保證你們以後不會生閨女,就不擔心你們自己的閨女在婆家吃苦?”
“那我也不能把自家的給閨女、女婿他們花,那不是便宜他們了?”李氏心直口快。
還得到了王氏、小範氏和何氏的認同。
難得啊,這幾個兒媳婦心還有這麽齊的時候。
範秋英忍不住在心裏冷笑。
長吸一口氣壓制心裏的怒火,真不該跟他們說太多,越說越偏了。
可是也不能不說。
不然他們肯定在心裏嘀咕,必須得一下都給敲碎了,讓他們徹底明白了。
“你們隻想到自家的閨女嫁出去要帶嫁妝,不知道咱們以後娶的兒媳婦也是要帶的,這一來一回不就抵消了?”
衆人互看了一眼,似乎是這麽個道理。
哎呦,這些榆木腦袋,說他們聰明,還挺聰明,說他們傻,也真傻。
“好了,現在說這些都太早,咱家以後有了再說。”範秋英不想繼續讨論下去,轉而拐入正題上,可是卻突然忘記自己說到哪裏了。
還是顧永秀提醒,“娘,你說到以後咱家要每個人要學手藝,要開鋪子,還要開田莊。”
“對,對對,如果以後天明真的入仕了,咱家就必須要有這些,而且天明讀書、天佑開店,天成當酒樓大掌櫃都是需要本錢的,咱們從地裏是刨不出來的,所以必須要積攢,一點一點來。
積少成多,積水成河流,咱家以後才能興旺起來,如果咱們現在得過且過,那苦的是子孫後代,做老的的,不就是希望自己把苦給受了,不讓自己的孩子受苦?”
此話一處,頓時沒人再反駁了。
範秋英這次才長出一口氣,老懷欣慰。
真是沒有辜負她浪費這些唾沫啊。
隻是要是顧永富不開口的話。
這烏鴉嘴一開口,就差點把她又氣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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