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鬧着玩的。
範秋英當即打消了幫他解決麻煩的打算。
顧永爵在那邊憋得難受,又虎視眈眈不許她和何氏湊近。
範秋英可真是一點轍都沒有了,左看看右看看,最後隻能把目光投在顧天佑的身上。
“天佑,你過來,幫你四叔把褲子解開,把尿尿的東西塞進夜壺裏。”範秋英用盡量俚俗的話吩咐。
顧天佑倒是答應的痛快,隻是他畢竟還是個半大孩子,拿起那麽大一個夜壺有些吃力。
“我跟你娘子都閉上眼睛,你看,我們閉的可緊了,就一個負責拿着夜壺,一個幫着扶着你,這樣還不成?”範秋英隻好讓何氏也閉上眼睛,一起給給顧永爵看。
顧永爵自己學着閉上眼睛,閉緊了,真的什麽都看不到,這才相信。
範秋英閉着眼睛拿着夜壺,就聽到顧天佑在那指揮着,“四叔,可以了,尿吧。”
“四叔,你咋這麽多尿,夜壺都滿了。”
“憋了一晚上,能不滿?”
“那怎麽辦?”
“你憋着,别尿了。”
“不成,我憋不住。”
範秋英閉着眼睛忍俊不禁,這一刻,她真的有些入鄉随俗的感覺,真的感覺自己就是這個大家庭的大家長了。
而顧天佑和顧永爵之間的事情還沒結束。
倆人一頓拉鋸之後,顧天佑隻好允許讓顧永爵再多尿一點。
“尿不出來了。”
“那怎麽辦?”
“你吹噓噓哨子給我聽。”
“吹了就能尿出來了?”
“嗯。”
顧天佑便吹起口哨,伴随着一股嘩啦啦的聲音,顧永爵的大麻煩算是解決了。
範秋英和何氏也如釋重負。
做飯的事情交給了李氏和王氏,範秋英閑來無事,倒是有閑工夫好好地觀察這幾個孫子。
今日他倒是對二孫子顧天佑給刷新了認知。
書裏隻是簡單地提到過幾句,說顧天佑像極了王氏,很是會斤斤計較。
所以她一直以來對二房的人,多多少少帶了一些有色眼鏡的。
可如果抛掉書裏的劇情,就她這段時間跟顧天佑的相處來看,這顧天佑還隻是一個懵懂的孩童罷了,敬重兄長,照顧幼弟,不嫌棄摔成傻子的叔叔,是個好孩子呢。
顧永爵剛傻那陣,總拿自己當小孩子,喜歡去村子裏找孩子玩,被孩子指着罵是傻子,顧天佑還好幾次替顧永爵出頭呢。
隻是後來回去之後被王氏打了幾頓,這才不敢再多管閑事了。
可是這也不是孩子的錯。
當然,也不全都是王氏的錯。
吃不飽穿不暖不就忙着那點小算計,若是這顧家人人都吃飽穿暖了,還會去計較那麽多了。
再說,就算是計較,那如果放在合适的位置上,也不是一件壞事不是。
顧天佑受何氏之托,給顧永爵換了幹淨的褲子,因爲憋尿的緣故,之前的褲子已經不能穿了。
可顧天佑的小身闆,給顧永爵換衣服,那可真的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等到換完了,自己也出了一身的汗水。
“奶,這是四叔換下來的髒褲子……”顧天佑剛才草帳篷裏出來,就看到奶,本是随口一說,卻發現奶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怪異,登時吓了一跳,“奶……”
頓時心裏開始嘀咕起來了,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還是偷偷罵奶被聽到了?
可是奶最近挺好的,他沒有偷偷再咒罵奶奶這個老虔婆啊?
顧天佑縮了脖子,正要說幾句話讨好奶,卻聽到範秋英神情古怪的開口,“天佑,你多大了來着?”
不好意思,她對年齡實在是沒什麽概念。
尤其是這小不點,在她眼裏都是小不點。
“奶,我六歲半,快要七歲了。”顧天佑有些忐忑,不明白奶問這個做啥?賣自己?可是奶之前說過不會賣兒賣女的,而且有奶在,娘和伯娘都說咱家餓不着。
“已經快七歲了啊……”七歲的孩子,在現代的話,應該快要上小學了,确實該啓蒙了。
也難怪當初王氏會跟自己鬧那一出。
原主的心思還是有些重視長房長孫,雖然溺愛顧天成,對顧天佑也不算太差,可是卻沒想過把他們也送去讀書。
可她不是原主,絕不會做那種厚此薄彼的事情。
而且她之前就有過承諾,逃荒路上也不會耽誤孩子們的讀書的。
也是時候開課了。
範秋英微微笑對着顧天佑招手:“過來。”
“奶,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顧天佑心裏清楚,奶最喜歡的是大哥顧天明,再就是三弟顧天成,奶不喜歡自己,雖然他不知道奶爲什麽不喜歡自己,可他就是有這種感覺,所以他下意識的便認爲奶肯定是要收拾自己。
一旁的朱春蓮還在那幸災樂禍:“這小子是不是犯啥錯誤了,要教訓了是不是?姨,别累着您,動手的事情交給我就成。”
說着,還要去撿一塊合适的木棍作爲武器。
範秋英氣的給了朱春蓮一個“你哪兒涼快哪兒待着去”的眼神,然後又擠出笑意來,一副和藹可親的對着顧天佑道:“你别害怕,奶不是要收拾你,奶就是突然覺得咱們家的天佑長大了。”
說着,主動拉住顧天佑的手,讓他到她跟前兒來,見他在她跟前總是弓着腰,立馬輕聲喝了一聲:“挺胸擡頭,站直了。”
顧天佑吓得趕緊條件反射站的筆直,隻是一緊張,手裏的褲子掉在了地上。
他趕緊低頭去撿,可是又害怕範秋英,于是慢動作,僵住,有些滑稽。
朱春蓮在那捂嘴偷笑。
“笑什麽?我之前是咋跟你說的,學着勤快一點,有活幹要幹,沒活幹自己找活也要幹,要時刻記住你是一個外人,是借宿,還不趕緊把你四表哥的褲子撿起來去用雪水擦洗幹淨。”範秋英轉過頭,對着朱春蓮說道。
“姨,這可是沾了尿的,我才不洗,髒死了,要洗也是讓何氏洗,是她男人的褲子。”朱春蓮捂着自己的鼻子,直搖頭。
“何氏肚子月份大了,我都不敢讓她離開我的視線,你還敢吩咐她,要是她肚子裏的孩子有個閃失,你給我家賠個大胖孫子?”範秋英斜了她一眼。
朱春蓮怔了一下,擠出笑容,賊兮兮湊上來,“那要不姨也給我招個入贅的,以後生了孩子姓顧不就成了?”
“我顧家又不缺兒子,再說你生的身上流淌着我顧家的血?”範秋英氣不打一處來,一個爆栗子打在朱春蓮的頭上。
這朱春蓮似乎這輩子就認準了範秋英,就怕範秋英把她給扔掉。
八成是逃荒的時候沒帶上她,讓她有了心理陰影了。
這一路上睡覺都非要靠着範秋英,有時候睡着了,還要摸一摸姨還在不在。
不過處的時間久了,她也漸漸發現朱春蓮身上一些優點,好吧,也不能算是優點,至少沒有一開始那麽讓人讨厭了。
這個人最大的問題就是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
這一點必須要糾正。
朱春蓮在範秋英的一記爆栗之下,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了一聲,老老實實的撿起地上顧永爵的髒褲子,臨走還惡狠狠地瞪了顧天佑一眼。
現在她在顧家的地位是一落千丈,也就能用餘威吓唬一下幾個小的了。
唉,小的也漸漸地不好吓唬了。
說不定哪天也能騎到她頭上拉屎了。
看,顧天佑還回瞪了她一眼,果然就是一點都不怕她。
哼,找個機會得立威才是。
範秋英沒理會這倆小的那豐富的心理活動,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顧天佑身上。
顧天佑瞥見奶盯着自己,趕緊收回視線乖乖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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