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成一邊說着,一邊偷偷地伸出舌頭尖兒來抿嘴。
胡鐵花也眼巴巴的瞧着,剛才她就聽顧天成說起他奶奶做的那些好東西,嘴裏的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
錢氏是個疼孩子的,再說還有顧家的幾個孩子在,她也不好意思再推辭,便道了一聲謝,打開了。
先給顧天成抿了一口,又給顧天佑一口,再是何氏,何氏推辭,她還是堅持給了何氏一口,然後才是胡鐵花,還有她的兒媳婦孟氏最後她才輕輕地用小拇指,抿了很小的一口給自己。
還要給範秋英,卻被範秋英拒絕了。
“我還得回去拉闆車,你們慢慢吃,老姐姐,你别舍不得,以後光景好了,再做就是,這小果子是野生的,不花錢的。”
她這麽說,是怕錢氏不好意思。
錢氏眼裏噙着淚花花,對着範秋英點頭。
已經不知道多久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了,整日吃的東西都沒有啥滋味,多虧了範秋英,之前她給自個兒家的那些叫做紫薯的東西也好吃得很。
範秋英說完,便等着後面的闆車過來,繼續換班拉闆車。
相比較顧家和胡裏正這邊的其樂融融,村裏其他人家都是雞飛狗跳的。
大人的叫罵聲,誘哄聲,小孩子的哭鬧聲交織在一起,亂哄哄的一片。
沒一會兒,範秋英就力竭了,小範氏接替她繼續拉。
她也沒再去前頭,就在後面,跟朱春蓮和顧永秀一起。
老胳膊老腿兒的到底是不如年輕人,木的都不像是她自己的了,她坐下捶了一會兒,才繼續跟上去。
朱春蓮和顧永秀都陪在她身邊,見她實在是吃力,還攙扶着她走了一段。
範秋英也沒跟她們客氣,她現在是她們的長輩,而且她還擔心自己這具身體倒下了。
又走了一段路,正巧到一片小林子,胡裏正便讓大家停下歇息。
此時已經是暮霭四籠,天将黑未黑。
已經走了一個白天,比之前走的都要久。
大家的腳上都是水泡,很多嘴唇都幹裂了。
原來還能随便抓一把雪水喝,可是自從村裏人都鬧肚子之後,便不敢了,可是也沒找到水源,就一直忍着,實在是忍不住了,便用唾沫星子舔了舔嘴唇,隻是卻根本緩解不了什麽。
顧家人也是一樣的。
範秋英已經累的身體都不像是自己的,找了一棵歪脖子樹作爲支撐,又找了一些草墊在屁股底下,便直接坐下了。
“可要累死了!”
顧家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捧着腳和手,揉着酸疼的肩膀在那哀哀叫着。
再就是餓和渴。
家裏還有一些糙米團子,一人吃了一個墊墊肚子,隻是家裏的水已經少的可憐了,就一個竹筒子還是滿的,其餘的都已經剩不下多少點兒了。
把最後一滴都倒進喉嚨,還是沒有緩解多少,範秋英便拿出最後一個竹筒子,輪着抿一口。
她把自己安排在最後,是怕誰喝多了,不給後面的留,而她在最後,其他人肯定會有所保留。
把竹筒裏的一小口給喝上之後,顧家也是一滴水都不剩了。
老天爺啊,可怎麽辦?
難不成還沒有到京城,就要活活渴死在這路上不成?
再看胡裏正家和胡家村其他人家,情況還不如他們顧家呢。
一些人實在是耐不住,便直接趴在地上又吃起了雪。
她知道這也是無可奈何之舉,雖然不贊同,但是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總不能渴死吧。
還有胡裏正家那頭牛。
胡裏正家自己都吃不上了,更别提牛了。
那牛在那又餓又渴,直叫喚。
胡裏正在那摸着牛頭安撫着,牛是他親自帶大的,有了感情通了人性,低下頭去啃食那些微薄的幹草,又吃了一些雪。
一幕幕看下來,範秋英也于心不忍了。
再說,這要是誰再倒下了,或者是那牛病倒了,不僅耽誤時間,顧家也要遭殃。
思來想去還是得強撐着站起來,她有金手指,說不定親自去可以尋到一些水和吃的呢。
“你們誰跟我來一下,咱們去找找看有沒有水。”
一大家子人都累得癱在地上動都不想動,最後隻有何氏和顧天佑願意,範秋英也不多說,便決定帶着他們。
又跟胡裏正說了一下。
“大妹子,别太遠了,咱們一會兒還得再趕一會兒。”
“嗯。就一會兒。”
範秋英答應着,從牛身邊過去的時候,還特地摸了摸牛頭,那牛好似真的懂一樣,還伸出舌頭舔了舔範秋英的手。
範秋英心裏也濕乎乎的,盼着自己的金手指可一定得起作用。
不知道是自己念叨的緣故,還是金手指真的有作用,還真得發現了一些水,是石頭縫裏的一汪泉水。
雖然量不多,但是存滿瓦罐還是可以的。
顧家有兩個瓦罐,是用來貯存一些做飯用的水的。
趕緊一起把水裝起來,她又去附近看了看,有一些已經開始泛着綠色的草。
她确定牛可以吃,便拔了一些,正好能蓋住瓦罐。
水不多,她隻能先僅着顧家人。
看來自己這金手指也隻是小範圍的,想着拯救這一村子的人,還是做不到的。
她讓何氏把其中一個瓦罐用衣服蓋好了抱着,自己則用衣服蓋着另外一個瓦罐抱着,然後讓顧天佑抱着那些給牛的草。
借着給牛喂草的掩護,她趕緊讓錢氏偷偷地把放水的瓦罐取了來。
“大妹子,這是……”
“老姐姐,你小點聲,這是我剛去尋的,不多,就一瓦罐,我給你們倒一些,别讓人聽到了,實在是顧不上太多的人。”
錢氏忙點頭,示意孟氏趕緊偷偷抱來瓦罐。
範秋英給錢氏倒了一小半。
财不外露,她沒有那麽聖母心。
再說,胡裏正家人少,就胡裏正和倆兒子,再就是錢氏、孟氏和胡鐵花。
錢氏已經很滿足了,千恩萬謝,被範秋英給制止了。
“别讓人看出來。”
錢氏忙答應着,可心裏卻記住了這份恩情。
而且範秋英還給牛找來了吃的,都是已經泛青的草,牛吃的歡實,她也高興。
回去顧家那邊,顧家已經知道尋到了水的事情,也知道不能聲張。
隻是顧永富和顧永貴心裏很不是滋味,他們咋就找不到,咋娘一去就能找到。
而且娘每次運氣都很好。
不過他們也沒往深處想,隻覺得是娘年紀大了生活經驗豐富。
隻有朱春蓮覺得這姨的運氣真的是好到沒邊兒了,而且姨現在心腸好的過分,自家人都吃不上喝不上了,還得幫襯别人家。
心裏那個姨被鬼魂附身的想法又開始泛濫。
隻是她又不多事,隻要是姨不抛棄她,給她口吃的,她也不願意多事。
範秋英在心裏啐了一口,這朱春蓮,真不知道是白眼狼還是聰明了。
範秋英跟大家一樣閉着眼休息了一會兒,大概半個時辰左右的樣子,大家又掙紮着起來繼續出發了。
再往前走,路上又遇到不少的死人,這些可不是感染了瘟疫,而是被打死的。
八成是遇到流民了。
而沒一會兒就印證了心裏的猜測,一夥兒枯瘦如柴雙眼無神的人就在前頭虎視眈眈的等着。
胡裏正趕緊讓大家停下,然後招呼男人們帶着家夥什上前。
“都打起精神,握好手裏的家夥什和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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