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孩子雖然不情願,可也知道這個時候要是敢跟奶作對,奶說不定會把他們直接扔掉喂狼。
隻好繼續跟着大人一起走。
最小的顧天成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堅持不下去了。
一屁股坐在雪地裏打滾。
“奶,就算是你要把我喂狼,我也不走了。”
不僅孩子,拉闆車的幾個人也已經到了極限,借着等顧天成,停下來。
可是這一停,就再也不想走了。
範秋英急的不成。
她不累嗎?
她是這裏年紀最大的,還要拉着闆車,比他們還要累。
可她也沒辦法。
“我跟你們說,這裏可不僅有野狼,還有山匪,再拖一會兒,天就要亮了,到時候驚動了山匪,咱們一家人就等着被山匪煮了吃了吧。”
這不是她故意吓唬人。
她記得後來災禍嚴重,逃荒路上到處都是餓死的人。
一些人實在是扛不住,便把人給煮了吃的。
她看到書中這一段的時候,差點沒惡心的把剛吃掉的火鍋給吐出來。
這一吓,還真把人給唬住了。
顧天成都從雪地裏爬起來。
“我不要被吃掉,我肉最多,要吃肯定是先吃我。”
範秋英見他穿的實在是多,有時候摔倒了,跟個球兒似的滾來滾去,硬是爬不起來,就忍不住笑。
可笑着笑着就忍不住流淚。
不過是才五歲的孩子。
跟着大人走了半晚上了。
她把顧天成的鞋子脫下來,見腳底都磨出了血泡,實在是疼。
而她自己的腳又怎麽會不疼?
罷了。
反正已經拖延了,想着在天亮之前走出這山也是不可能的了。
索性就找個地方躲起來。
好好地休息一下,再吃點東西。
這麽冷的天,帶着的幹糧都冷掉了。
要是再吃這些冷掉的東西,這胃裏隻怕會不舒服。
她把這個決定一說,顧家人便忍不住哭了。
要不是實在是怕娘,他們早就已經忍不住了。
範秋英見狀,狠狠地啐了一口。
“這點苦就受不了了,我可告訴你們,這路還早着呢,按照這個速度,咱們想着一個月就到京都,那是不可能的。”
得把話說在前頭,别到時候一個月到不了,再遇到點其他的事情。
一家人反而埋怨她。
現在顧家人都忙着尋找山洞躲避休息,根本顧不上理會這些話。
範秋英雖然有些無奈,又有些恨鐵不成鋼。
可想到書裏顧家人雖然是泥腿子,但是也靠着顧永爵打獵過了幾年的安穩日子,早就已經吃不了多少苦了。
再說,這才剛開始。
如果把這一家人給吓住了。
那後面真的是沒指望了。
再說也不得不估計病人、孕婦和孩子。
剛尋到一處隐蔽的山洞,一家人都躲進去,又把闆車給藏好,用幹枯的茅草給遮蓋好。
範秋英尋摸着闆車在雪地裏留下的痕迹實在是太明顯了。
得趕緊去清理了。
她想吩咐人去做這些事情,可是卻看到一個個都靠在那兒,壓根就不想再動一下。
無奈隻能讓顧永秀跟自己去。
清理了一會兒,她又想着得趁着天黑抓緊時間生火做飯。
晚上,這炊煙也引不起人們的注意。
要是等到天亮了,就麻煩了。
可是得需要幹柴。
她便讓顧永秀去尋找幹柴。
可顧永秀才剛離開,就突然站住了。
“咋了?”她意識到什麽,問道。
“娘……”
顧永秀剛開口,結果就被另外一個聲音給淹沒了。
“姨,你在哪兒?”
是朱春蓮的聲音。
範秋英隻覺得大腦一陣嗡鳴,接着循聲看過去,就看到朱春蓮渾身是雪連滾帶爬的撲了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太激動,直接就把範秋英給撲倒了。
範秋英覺得自己的老腰都斷了,哀嚎了好幾聲。
“要把我老太婆給壓死了,你趕緊起來。”
朱春蓮卻死死的壓着範秋英,好一會兒才意識到。
“姨,你沒事吧?”
“你給我讓開,你都要把我給壓死了,你說我有沒有事?”範秋英有些沒好氣。
“我這不是太激動了。”朱春蓮也有些不好意思,反複的詢問範秋英。
範秋英扶着腰緩了會兒,沒有那麽難受了,才問道。
“你咋會來?”
“姨,是我問你,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範秋英愣了一下,然後把之前就想好的說辭給說了。
豈料朱春蓮壓根就不信。
“姨,你騙騙别人成,可我仔細的尋摸過了,你們老顧家壓根就沒有那門子親戚。”
範秋英氣得不輕,“我們老顧家的親戚,你倒是比我們還要清楚。”
朱春蓮看到範秋英生氣了,先是讨好的說了幾句。
見範秋英還是生氣,她索性也就不管了。
“姨,得虧我聽你的話去尋找什麽魔鬼紅,要不是我凍得難受,找了個地方窩着睡了一覺,又一下子睡過頭,還不一定能碰到你們呢。
你可不知道,我認出你們後就一直在後面追你們,也想着喊你們,可是又怕把山裏的狼給喊來,就一直在後面追。
眼瞅着就要追上了,卻不小心摔下了山坡,我還以爲自己再也追不上你們了。
好在你們留下了車轍,我一路沿着循着,總算是追上你們了。”
朱春蓮幾句話便把事情說了個大概。
範秋英無奈。
這是啥運氣。
想甩都甩不掉,還能碰上。
可看着朱春蓮确實摔得不輕,膝蓋上還有血,也是有些心疼。
而且她穿的很單薄,在寒風裏瑟瑟發抖的。
“你的棉襖棉褲呢,你咋不穿?”
“姨,我不是追你們嗎?可你們走的實在是太快了,我又追不上,還摔下了山坡,我那會兒覺得姨肯定是嫌棄我煩,所以想甩掉我,我就吓的坐在雪地裏哭來着。”
範秋英聽着,在心裏補充一句:原來你知道。
“後來,我就被狼給盯上了,吓得我還以爲自己要死了,好在有一個獵人來了,跟我說可以救我,但是得要我身上的棉襖棉褲作爲報酬,我沒辦法,就答應了。”
朱春蓮說着,忍不住又抱住範秋英“嗚嗚”的哭了起來。
“姨,我以爲我要見不到你了,姨,以前是我不知好歹,我錯了,你可千萬别不管我,要是連你都不管我,那我以後可怎麽活。”
範秋英被朱春蓮抱的實在是太緊了,有些喘不上來氣,給顧永秀遞了個眼色,顧永秀才跟她一起把朱春蓮從身上給拉開。
“姨,我求你帶上我吧,姨,我爹不疼娘不愛的,要是姨再走了,那我在這個世上就真的沒有親人了。”
朱春蓮連哭帶嚎,她是真的害怕了。
追不上老顧家的那會兒,她整個人都懵了。
才知道離開了姨,她真的不知道該咋活下去。
這個世界上,她唯一能依仗的就隻有姨了。
可範秋英卻不接話,她突然想起來了另外一件事。
這座山因爲這幾年傳言鬧土匪,已經有很多獵戶都不來了。
怎麽會那麽巧,剛巧讓朱春蓮遇上。
還是大晚上。
她一把拉住還在哭嚎的朱春蓮,急聲問道:“你有沒有看清那個獵戶的長相?”
“長相?”朱春蓮懵了,她當時就顧着害怕了,哪裏管那麽多。
等等。
她好像還真有一點印象。
依稀記得那人的臉上有一道傷疤,直接從左眼睛上方到了下方。
範秋英懵了。
那不就是書裏提到過的仇老三。
就是那個土匪頭頭。
後來帶着人把青山村給洗劫了。
糟糕。
書裏說那仇老三可陰險着,怎麽會那麽好心救了朱春蓮?
顧不上别的,她焦急的回去山洞,一邊吭哧吭哧喘粗氣,一邊喊:“趕緊出來,出來,咱們快走,仇老三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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