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一家人早些睡。
等到了亥時,她就會喊大家起來。
她早就準備了一份簡易的地圖,又估摸了一下腳程。
亥時出發,大概等到明天一早就能到草甸子。
那裏有一處偏僻的地方,一家人在那休息吃飯,等到晚上再趕路。
大概兩到三天,能到下一個叫毛家的地方。
以此類推。
隻要是不出意外。
大概一個月就能到京城了。
有了盼頭的顧天明,也答應的好好地。
她回到屋子裏,就看到李氏已經把窩頭做好放在了鍋子裏,準備添柴了。
看到王氏,她問了一聲。
“都賣掉了嗎?”
王氏點了點頭,走過來把賣掉的十個大錢遞給了她。
她看了王氏一眼,覺得王氏似乎興緻不高,可王氏這會兒心裏也沒有想啥東西。
她也不知道王氏是咋了。
隻是又把一個大錢遞給了王氏。
王氏接過,可也沒說啥話。
範秋英也沒有多問。
便專心幫着李氏一起蒸窩窩頭。
她負責添柴,李氏又開始做下一鍋子窩窩頭。
畢竟路上沒有這麽大的鍋,到時候麻煩。
多做幾鍋子,路上帶着吃方便。
到時候用帶的鍋子,添上水,熱一下,就能吃了。
李氏是個話多的。
一邊做着窩頭,一邊說着讨好的話。
問到她有沒有勸好天明。
她道:“當然,我出馬,還有勸不好的。”
範秋英多多少少有些臭屁。
畢竟她雖然用着原主的身子,可是實際上就是個二十歲的女孩子,跟李氏差不多的年紀。
再說李氏這個人沒啥腦子,跟她相處,也沒那麽多的心機。
李氏趁機會拍馬屁。
“娘當然厲害了,我還沒嫁進來的時候,就聽說了娘的威名了。
當時就想,要是以後嫁進老顧家,有這麽一個厲害的婆婆,那誰也不敢欺負咱。”
範秋英忍不住笑,她知道這是李氏給美化了。
八成李氏的娘是打聽到有這麽一個厲害的婆子,怕閨女嫁進來被婆子磋磨。
可她也懶得去說這些舊事。
就說:“你知道就好,隻要你乖乖的聽娘的話,娘是不會虧待你的。”
“嗯。”
李氏笑着,做好一個窩窩頭,放在蓋簾兒上。
看婆婆心情好,還能跟自己說笑,她又讨好。
“娘,您做的那肉渣太好吃了,我就做不出來,要是能再吃一口就好了。”
“好了,家裏那麽多人,你能吃上一口,就已經不錯了。”
李氏也知道自己還是借了那朱春蓮的光,要不是她掉在地上,自己也不能撿起來。
要是那朱春蓮能多掉在地上幾塊就好了。
可她也知道那朱春蓮就是個粘人的狗皮膏藥。
不過好在他們很快就要走了。
以後也不用擔心有啥好東西會被朱春蓮給搶走了。
想到朱春蓮,她又問。
“娘,您真的舍得丢下朱春蓮?”
畢竟婆婆以前多疼愛朱春蓮,這些年她可是看在眼裏。
“不扔下她,我還帶着她不成。咱們一大家子人呢,自己都管不過來,還管一個好吃懶做的惹事精。”
範秋英實在是不喜歡那個朱春蓮,也覺得自己沒義務去接濟她。
最多,要是朱春蓮真的把東西帶回來。
她給她留下幾個窩窩頭就是了。
聽了婆婆的話,李氏才放下心來。
頭一歪,似乎看到王氏站在我外面。
她往外走了幾步,卻看到王氏扭着身子回去了屋子裏。
想跟婆婆說一聲,卻又擔心婆婆會覺得自己是沒事找事,挑撥矛盾,便又咽了回去。
回到屋子裏的王氏,越想越生氣。
見男人顧永貴躺在炕上睡大覺,氣的抓起枕頭就對着他砸了下去。
“你發什麽瘋?”
“你說我發什麽瘋?”
王氏一邊回罵着,一邊坐在炕上。
“别鬧,讓娘知道了,你可沒好果子吃。”
顧永貴翻了個身,繼續睡。
“顧永貴,你說的是什麽話?我什麽時候鬧了?你給我起來把話說清楚!”
王氏心裏煩,見顧永貴不向着自己,還拿婆婆威脅自己,氣的抓着顧永貴就想把他拽起來。
可她哪裏是顧永貴的力氣,不僅沒把他拽起來,還差點被推倒。
王氏氣的眼圈都紅了。
對着顧永貴就開始又掐又擰的。
疼的顧永貴也睡不下去了,直接就坐了起來,擡起手就準備對着王氏動手。
王氏雙手叉腰。
“咋?你還想跟我動手,你動一個試試?”
顧永貴雖然很想好好教訓她,可又擔心弄出動靜來,讓娘知道,便忍了下去。
壓下火性。
“你想留下就留下,不想留下就給我滾回你娘家去。”
顧永貴留下這麽一句,便出了屋子。
也不知道王氏到底犯了啥病。
明知道娘不喜歡他們吵架,還在這個節骨眼上鬧。
王氏看着頭也不回的顧永貴,氣的直接趴在炕上嗚嗚哭了起來。
可她也擔心鬧開了,婆婆會把自己趕回娘家,也不敢太大聲。
便抓了被子蒙在頭上。
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委屈了。
費勁兒幫着把家裏的那些破爛東西給賣出去,以爲婆婆慷慨給幾個大錢,就是對自己好了。
可沒想到,人家婆婆心裏想的還是大房。
逃荒是爲了大房。
明着讓李氏幫忙做飯,可是實際上卻偷偷地給李氏肉吃。
她都不知道多久沒吃到肉了。
就是昨個兒做的魚湯,她也隻是喝了口湯,連塊肉都沒吃到。
婆婆這不是偏心眼是啥。
簡直就是偏到了咯吱窩裏去了。
虧得她以前還以爲自己聰明,從未吃過虧。
敢情自己才是那個傻子。
範秋英和李氏一起蒸了三大鍋子饅頭。
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
便把一家子人都叫出來。
齊齊站在她屋子裏。
把今晚上亥時出發的事情,以及路上注意的事情給說了。
主要是安排吃過飯之後就去裝車。
以及四輛闆車,誰負責拉的事情。
“一共四輛闆車,家裏現在就倆成年男人,老大和老二各自一輛,還剩下兩輛。
何氏還懷着孕,她就算了。
李氏和王氏一輛,我和範氏一輛,永秀和天明也都不小了,你們就負責給替班。
就是誰累了,你們就去替一下,都沒有意見吧?”
原本以爲安排的已經夠詳細的了,也沒有啥偏頗。
可沒想到其他人都點頭了。
就王氏一直不吭聲。
而且她留意到王氏眼眶泛紅,臉上還有淚痕。
明顯是哭過了。
“老二,你是不是惹你婆姨生氣了?”
被點名的顧永貴一臉的懵,他想起王氏那會兒跟他鬧的事情,狠狠地瞪了王氏一眼,然後笑着對範秋英。
“娘,她就是跟我耍性子,沒啥大事。”
“真的?”
範秋英可沒少聽到王氏在心裏說自己。
顧永貴正要扯着王氏的手臂,讓她回話。
豈料王氏一聲尖叫。
“不是真的。”
這一聲很尖銳,把在場的人都吓了一跳。
範秋英也沒想到這個素日最會耍心眼子的二兒媳,會真的鬧到明面兒上。
臉色一僵,便問出口。
“不是真的?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老二媳婦,看你這樣子,不是對老二,是對我?
那你說說,我這個做婆婆的是哪裏做的不好,惹你生這麽大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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