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春蓮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姨,這不是正好有我的。”說着,指了指被範秋英牢牢扣在手裏的。
“這不是你的,是給我四兒媳何氏的,她現在有身孕,這點都不夠。”
“姨,可我還沒吃飯,肚子餓的直叫喚,不信,姨聽……”說着,朱春蓮往範秋英身上蹭,一副撒嬌的架勢。
以往,隻要是她這幅樣子,範秋英保準會心疼的很。
可今個兒她惺惺作态了好一會兒,範秋英的臉上還是沒有一絲笑模樣。
朱春蓮也意識到似乎哪裏不對勁兒。
她轉動大眼珠子在衆人臉上掃了一遍。
被她掃過的人,臉上都很難看,心裏也不痛快,都趕緊加快速度扒拉飯,唯恐自己還沒吃,就被盯上了。
朱春蓮最後又把目光投向範秋英手裏那碗還沒有來得及吃的。
魚湯,餅子,還有疙瘩湯。
都是平日裏吃不上的。
她都已經忍不住要流哈喇子了。
不吃到肚子裏,今晚上,不,今年指定都過不好了。
“姨,您瞧,我這記性,我昨個兒還給您繡了一塊帕子,本來就是專門來送給您的,竟然看到姑做的好吃的就忘記了。”
朱春蓮無奈,隻能把自己昨天繡的手帕拿了出來。
範秋英下意識掃了一眼,手帕上繡的也不知道是鴛鴦還是鴨子的東西。
“姨,您瞅瞅,這鴛鴦多好看,姨以前不就說想念姨父了?我特地繡了這鴛鴦帕子給姨,姨以後想姨父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
說着,親自塞進範秋英的手裏。
隻是範秋英的手仍牢牢地扣着留給何氏的飯,壓根騰不出手。
“姨,您難道不喜歡?我知道我的繡工還不精湛,可是我一定會努力的,姨,這可是您外甥女我的一番心意啊……”
說着,朱春蓮還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像是範秋英不收下,她就真的要哭出來一樣。
範秋英無奈隻能抓過,然後順道把那給何氏的飯遞給了李氏,囑咐:“去給你四弟妹送去。”
李氏明白婆婆今個兒是不想留朱春蓮吃飯了,接過就準備去四房,又擔心自己走了,自己那份會被偷吃,便狼吞虎咽的吃完。
才又去四房。
朱春蓮眼睜睜看着唯一的一份就要沒了,着急了。
自己的帕子都送了,難道還換不來一份兒飯。
姨以前最疼她了。
肯定是誰在姨面前搬弄是非了。
思來想去,覺得王氏和小範氏的可能性更大,可是眼下還是先把自己那份飯保住。
一邊喊住李氏,一邊對範秋英說道:“姨,何氏好大的架子,姨親自做飯,她還不出來吃,還要讓人親自給端進去,她以爲她是誰?還是行院的花魁啊?給她臉了?要我說,就别慣着,愛吃不吃。”
說着,順道把李氏手裏的飯給奪了下去,作勢就要抓起餅子來啃。
範秋英就沒見過這麽厚臉皮又沒眼力勁兒的人,眼瞅着她要把自己留給何氏的飯給吃了,也坐不住了。
直接就從她嘴下給奪了下來。
到嘴邊的吃的又硬生生被奪走,朱春蓮也傻眼了。
“姨,你今個兒到底是咋了?姨以前最疼我了?是不是他們誰說我的壞話了?”
說着,狠狠地瞪了在場的其他人一眼,就連倆小的都沒有躲過。
看着倆孫子被一個外人瞪的渾身哆嗦,範秋英心口那團怒火是再也忍不住了。
“沒人說你的壞話,隻是我看清了一個事實。”
“啥事實?”朱春蓮下意識問道。
“這親生的就是親生的,不是親生的,再親也是白眼狼。”範秋英冷聲道。
“姨,您這是話裏有話,是不是哪個賤人在您跟前嚼舌頭了?看我不撕爛了她!”朱春蓮說着,惡狠狠地瞪着李氏、王氏和小範氏。
“别一口一個賤人,我告訴你,這裏沒有賤人,要是有,就是你。
還有,别再說我四兒媳是行院出來的,她已經嫁給我們家老四了,這些年本本分分的,我不允許任何人诋毀她,你也一樣。
好了,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以後也别再到我家來了。”
範秋英實在是不想看到這個朱春蓮,原主瞎了眼才會疼這麽一個白眼狼,看着白眼狼欺負自己的兒孫,還覺得這個外甥女能耐,簡直就是三觀有問題。
她不是原主,可不會親疏不分。
而且她可知道這個朱春蓮整天拿着以後混好了就孝敬原主的話,糊弄原主,可是她卻覺得就朱春蓮這整天好吃懶做混吃等死的樣子,這輩子估計都沒指望了。
而且朱春蓮的後娘磋磨朱春蓮,也不全是後娘的錯。
她可清楚記得朱春蓮是怎麽把後娘生的弟弟推到河裏差點淹死的,還大冬天的把人家弟弟妹妹給關在門外挨凍。
不被朱家所容,純粹就是自己作的。
原主糊塗,可她不糊塗。
朱春蓮原以爲範秋英隻是受人挑唆,可是卻又覺得似乎不是那麽回事。
姨看她的眼神好可怕,好陌生。
她有些懵,下意識便想着故技重施賣慘來獲得姨的憐憫。
于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然後撸起袖子給範秋英看:“姨,您不疼我了,您忘了,我娘對您的囑托了,姨,您看,爹和後娘又打我了,看把我給掐的。”
範秋英又不瞎,她在自己跟前掐的,難道還看不見。
直接抓起一旁的燒火棍就對着朱春蓮招呼:“滾,滾滾,别在我跟前演戲,當我老眼昏花了,你自己個兒掐的,難道我看不見。”
朱春蓮徹底傻眼了,不明白以前這招兒百試百靈的,咋今個兒姨眼神突然就好了。
範秋英聽她心裏這麽說,才猛地明白可不是,原主以前耳朵眼睛都不太好,似乎現在自己不僅耳力好了,眼力也好了。
難道說自己這是要變年輕了?
“姨,您真的不疼我了嗎?要是您都不疼我了,那我真的就沒有活路了?”
朱春蓮有些害怕,這些年也就在顧家能耀武揚威,回到朱家,爹娘弟妹都不待見她。
“别喊我姨,我這些年對你仁至義盡,你想讓人都尊敬你,對你好,就扪心自問自己做好了嗎?”範秋英沖朱春蓮道,然後使眼色,讓兒媳們趕緊把人拉走,别在這裏礙眼。
朱春蓮對着李氏、王氏和小範氏就大罵,還上手去撕扯。
氣的範秋英直接燒火棍招呼,對着她的後背就是一棍子。
差點沒把朱春蓮給砸死。
朱春蓮一直都知道這個姨是村裏一霸,人稱老虔婆。
可是從未想到姨會對自己動手。
又怕又氣,一邊躲閃,一邊沖着範秋英罵罵咧咧:“老不死的,給你臉了,要不是看在你這些年供我吃喝的份兒上,我才不願意喊你一聲姨,還說我,你以爲你自己是什麽好東西,磋磨這個,磋磨那個,跟這個打架,跟那個罵街,難怪人家都喊你老虔婆。”
“你個混賬,我昏了頭,這些年才對你好,你給我滾,滾……”範秋英氣的半死,雖然知道她說的是原主,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原主情緒的影響,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撅過去。
可就是這樣,朱春蓮也沒有收斂,還在那叫罵。
還是她的兒媳、兒子、孫子和閨女上前,又是給她順氣,又是安撫的。
範秋英見狀,忍不住在心裏告訴原主:好好瞪大眼睛看看,到底誰親,誰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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