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秋英進去的時候,顧永秀正在繡着什麽,聽到動靜下意識的便把東西藏在了被子底下。
可範秋英還是留意到她正在繡的是一對鴛鴦。
頓時心中警惕了一下。
這永秀也已經十二歲了。
在古代,已經可以相看人家了。
難道說心裏已經有人了?
“娘,您咋來了?”顧永秀很害怕範秋英,眼神躲躲閃閃的。
“我做了面疙瘩湯,端來一碗給永爵吃點,一直躺着不吃飯,什麽人也熬不住的。”
她知道原主重男輕女,對這個閨女并不好,難怪閨女有心事了也不願意跟當娘的說。
“我來吧。”顧永秀趕緊去端碗,卻不小心被燙了一下,差點把碗打翻,吓得渾身都抖了起來:“娘,我錯了,您别生氣。”
“你手嫩,小心一點。”範秋英在心裏低歎一聲,覺得想修補好這段母女情也不容易。
顧永秀以爲範秋英很快就走,卻沒想到她竟然坐在一旁看着她給顧永爵喂面疙瘩湯,心裏有鬼的她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出。
這一切都沒有逃掉範秋英的眼睛。
她在心裏琢磨了許久,才開口:“永秀,你告訴娘,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是你雇主家的幫工?”
她知道顧永秀膽子小,不可能會貪慕虛榮愛上少爺什麽的,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幫工了?也就是下人!
“娘,我沒有。”顧永秀吓得手一抖,一些湯灑在了外面,趕緊去拿抹布擦拭,卻不小心被掩藏在被子下的鴛鴦手帕露了出來。
吓得立即就要跪下去跟娘請罪。
“娘,我錯了,我就是看着好看,繡了玩的。”
“我沒怪你,你年紀不小了,有喜歡的人也正常,隻是咱們家馬上就要走了,而且娘舍不得你這麽早就出嫁。”範秋英無奈道。
“娘,我……”
大概是沒想到娘能跟自己說這樣一番話,顧永秀又激動又感動,還有一些不知所措。
範秋英見狀也沒有多說,隻是叮囑盡量多給顧永爵喂一些,便離開了。
出了門檻,她沒有着急立即離開,而是停了一下。
當聽到顧永秀發出感慨:娘咋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範秋英笑了笑,才回去了自己的屋子。
才剛把竈台收拾好,就聽到顧天成喊話:“奶,我說到做到,我把魚抓回來了。”
範秋英不敢置信的朝外探頭,果然看到顧天成和顧天佑一人拎着一條魚回來了。
魚是用草拴着的,似乎還沒死透,正在那蹦跶呢!
說明很新鮮!
“我的乖孫孫們,你們太厲害了,打哪兒撈來的?”範秋英激動地迎上去。
“奶就甭管了,記得答應我們的就好。”顧天成腆着圓滾滾的肚子說道。
範秋英點頭,依言拿了兩個餅子給顧天成和顧天佑,然後拎着兩條魚回去了屋子裏。
先把兩條魚給剖除内髒,然後把魚鱗給刮掉,再在鍋子裏滾了一點油花,把魚放進去煎至兩面金黃,然後再放上幹淨的水。
最後撒上蔥花,鹽,還有一點醬油。
等到開了鍋兒,滿屋子都是魚香味,甚至飄到了院子裏去。
正在四房的顧永秀都聞到了,下意識的吞咽唾沫。
範秋英惦記着顧永爵,當即便盛了一碗給送了過去。
留意到顧永秀的嘴角還挂着蘿蔔絲,明白她也喝了,卻聽到她在心裏嘀咕。
【壞了,讓娘發現了,娘不會撕了自己吧?】
範秋英有些無奈,顧永秀做活的雇主家不是啥大氣的,得的月例都是按時給家裏,平日也吃不飽,瘦的皮包骨頭的。
難怪會偷喝。
“天成天佑抓回來的魚,你給你四哥喝這個,把那碗疙瘩湯自己喝了吧。”
顧永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娘……”
範秋英隻好解釋:“以前家裏窮,人又多,我薄待了你,可是以後不會了,以後有你哥哥們一口吃的,就會有你一口的。”
說完,便直接出了門。
顧永秀在背後濕潤了眼眶。
另外一邊。
顧天成和顧天佑拿着餅子胡吃海塞了一通,還沒吃過瘾,就被大壯小壯盯着不放了。
“你們可是答應俺們了,隻要把魚偷出來給你,你就把你奶做的餅子分給俺們。”
“嗯,嗯,給你們,給你們。”顧天成和顧天佑一邊說着一邊又填了幾口,實在是不能填了,才作罷。
大壯小壯是隔壁老李家的倆孫子,他們爺爺有一手冬天砸冰撈魚的絕活,所以老李家冬天不缺魚吃。
可整天吃也吃膩了,何況老李家沒個廚藝好的女人。
範秋英雖然一直在村子裏被罵不講理的老虔婆,可是這廚藝也是一絕。
所以顧天成和顧天佑這麽一提,大壯小壯便同意了。
大壯小壯得了餅子,一人一半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啧啧:“範奶奶烙的餅子就是香啊。”
隻是吃的正歡的時候,就聽到他們爺爺李大牛喊了一嗓子:“誰把我剛撈的魚拿走了。”
大壯小壯渾身一抖,吓得三下五除二把餅子塞嘴裏。
顧天成和顧天佑也害怕李大牛,尤其李大牛跟範秋英可是非常不對付,當街吵過架的那種,更加擔心奶奶知道了會扒了自己的皮,便跟大壯小壯交待誰都不許說出去,一溜煙往家裏跑去。
才跑出去沒多久,就聽到李大牛沖出來逮住了大壯小壯,李大牛打孩子那可是村子裏出了名的,聽着大壯小壯那凄慘的叫聲,顧天成和顧天佑感覺自己的屁股都開始疼了。
一邊揉着屁股,一邊往家裏跑,沒看路差點跟什麽人撞上。
“這倆孩子,咋走路不看道兒。”顧永貴一手扶住顧天成,一手扶正顧天佑。
“爹。”
“二伯。”
“嗯,你們這是咋了?被野狗追了?”顧永貴剛去打聽到有人家出賣舊的闆車,隻要五十個銅闆,打算回去喊娘一起去看。
“沒有,就是跟大壯、小壯瘋鬧了。”顧天佑解釋。
“多大的孩子了,家裏都忙破頭了,你們就知道瘋,讓你們奶知道,不把你們屁股打開花了,走,跟我回家吧。”顧永貴一邊喊着一邊拽着倆小崽子往家裏走。
李大牛萬一護犢子,他不是個兒。
而且兩家不對付,大人們之間早就已經不來往了。
娘還吩咐不許把要去逃荒的事情往外說,這倆崽子再不長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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