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她怎麽說,何氏都不搭話,範秋英無奈,隻好放話。
“那好,那就讓你大伯哥去鎮子上請大夫來給永爵看看,可如果鎮子上的大夫也治不好,那咱們就先收拾細軟上路。
你相信我,永爵是我的兒子,我不會不管的,退一步說,就算永爵有什麽閃失,你肚子裏的也是我的孫兒,我範秋英再不是東西,也不會不顧自己孫兒的。”
何氏聽到婆婆的話,當即跪下磕了幾個頭,表示了謝意。
隻是心裏仍覺得婆婆這些話八成是爲了安撫自己,心裏仍舊擔心婆婆會跟妯娌一起賣掉自己。
唉,看來原主給她留下的心理陰影實在是太重了。
想着讓這一家人知道她真的已經徹底改變了心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安排顧永富和何氏以及王氏一起去鎮子上請大夫,本來是不想何氏一起去的,可何氏大概擔心婆婆會騙自己,找什麽人假冒大夫,所以範秋英臨時便答應讓她一起去了。
又讓顧永貴去打聽闆車的事情,李氏、小範氏都回了娘家,想着探探娘家是不是打算一起去逃荒。
另外範秋英又托人去鎮子上,給一直在外面學堂讀書的大房的孫兒顧天明傳信兒,務必讓他今天回來一趟。
再就是在外面大戶人家做丫鬟的小閨女顧永秀,也讓人去通知了一聲。
把人都打發出去之後,偌大的顧家就剩下範秋英一個大人,和二房、三房的倆半大的孫子了。
她盤點了一下家裏的吃穿用度,才發現顧家的吃的就隻剩下一袋子糙米,一袋子土豆,還有一袋子白菜了,再就是一小點白面、白米和幾個蘿蔔。
而這會兒離開春還遠得很,還沒到萬物複蘇的時候,根本沒有草地樹皮可以吃。
這可咋逃荒。
正猶豫不決犯愁的時候,就聽到三房的小吃貨顧天成喊她:“奶,你快來瞧瞧,四叔不好了。”
範秋英趕緊放下手頭的活計過去,就看到顧永爵渾身燒的通紅,就跟要被煮熟了似的,掀開被子,就看到他腿上被毒蛇咬的地方已經發紫泛黑,快要壞死的樣子。
這何氏口口聲聲舍不得顧永爵,咋也不知道用快冷毛巾幫着物理降溫一下,這要是再燒下去,這腦子八成都真的燒成傻子了。
範秋英出去打了盆冷水,用幹淨的白毛巾浸濕了擰幹敷在顧永爵的額頭上。
燒的迷迷糊糊的顧永爵嘴裏發出低沉的聲音。
範秋英俯下身子就聽到他嘴裏喊着:“難受……娘,别打我,别打我媳婦……”
範秋英聽的心酸,這都摔傻了,都知道疼媳婦,可真是個好丈夫。
隻可惜她是那個磋磨兒媳的惡婆婆。
顧永爵渾身都燒得厲害,隻靠着一塊毛巾是無濟于事的,她想了想,便去屋子裏翻出半瓶陳年燒酒,還好原主有喝酒的習慣,這瓶還是幾年前的了,一直不舍得,好生藏着。
一個人實在是翻不動,便喊了老二家的顧天佑和老三家的顧天成一起來幫忙。
“幫你四叔把衣服脫了。”
“奶,您這是做什麽?”
“讓你脫就脫,哪兒那麽多廢話。”範秋英不喜歡顧天佑的多話,尤其是他總是一副精明的樣子,跟他娘王氏一樣一樣的。
顧天佑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奶奶,在這個家裏,他雖然比不上大房的顧天明和三房的顧天成,但也不差,所以一時間心裏有些膈應。
可他又知道奶就是這家裏的天,所以他是不能跟天做對的。
範秋英把燒酒擦在手心裏,開始一遍遍的在顧永爵的身上擦,小時候她發燒,爹娘就是用這種法子幫她降溫的。
隻可惜這裏的燒酒是稀罕物,滿家裏也就這麽半瓶。
待擦到顧永爵被毒蛇咬傷的地方,範秋英有些下不去手了,剛才就留意到已經很嚴重了,此時才注意到幾乎整條腿都已經腫起來了。
照這樣下去,這條腿八成是要廢掉的。
書裏他的腿也确實是廢掉了,即便後來已經尋回真實的身份,可是卻也花了好幾年才一點點的恢複,而那個過程對他的打擊何其重,也導緻他後來對原主和顧家人的憎惡。
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那樣的事情再發生。
她記得以前聽人說過被毒蛇咬了,得趕緊的把毒血給吸出來。
可顧永爵這毒血已經擴散到整條腿了。
再說她也不知道訣竅,萬一也中毒了。
可她是穿來的,還有逆天的讀心術這一金手指,老天讓她穿來,總不能讓她直接就被毒死了吧。
再說她小心一點,别把毒血吸進去,及時的吐出來就是。
想清楚之後,範秋英便讓顧天佑去取小刀子和火燭,把刀子灼燒消毒之後就把顧永爵被蛇咬的地方劃開一道口子。
頓時湧出一股子紫黑色的血。
她心一橫,便張嘴放了上去。
在顧天佑和顧天成的驚喊聲中,用力一吸,一股子臭臭血液便湧到了嘴裏,第一次實在是沒經驗,還咽下去一小口,她吓得趕緊一起吐到了盆子裏。
然後是第二口、第三口,一直到她感覺眼前有些模糊,才停下。
這時的她已經頭暈的厲害了,站起來的時候甚至已經有些搖晃,眼前的一切都是颠倒的。
卻還是不忘吩咐顧天佑:“給你二哥穿好衣服,扶我回屋。”
顧天佑已經懵了,可是卻還是按照她說的去做了。
隻是等要扶她的時候,卻突然一個踉跄,然後就一頭栽了下去。
範秋英氣得半死,卻根本支撐不住,一起摔了下去。
“小兔崽子,你是要摔死我老太婆。”範秋英氣的大罵。
罵聲引起了院子裏剛剛從鎮子上回來的顧永秀。
一進門就看到娘範秋英和顧天佑趴在地上。
趕緊上去扶起範秋英,才發現範秋英臉色有些不好。
“娘,您這是……”
“扶我回屋。”範秋英現在是一點力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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