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快,如沙子一般從指縫中溜走。
一轉眼,就進入了八月了。
期間,她隻見過跟着來運酒和送銀票的呂掌櫃,而呂掌櫃怪怪的,看她總是有種詭異的感覺,讓她想去從他口中探聽顧佑堂的事情也無法開口。
郭爺爺郭奶奶在顧家也待了兩個多月了,果然如範秋英預料的那般,對朱春蓮是很看不慣,對小範氏倒是贊不絕口,最喜歡的還是家裏的孩子們,尤其是小胖子顧天成。
好幾次還跟範秋英提起自己要是能有個天成這樣的乖孫該多好,範秋英自謙說這孫子不求上進,不想着好好讀書,整天想着做什麽大酒樓的掌櫃的,那郭爺爺和郭奶奶直言道,“這多好,孩子,不需要非得走仕途,按照自己的想法過挺好的。”
“好啥好,多大點兒,吃的那麽多,吃的多也就罷了,這麽小就想着給自己找媳婦。”
郭爺爺郭奶奶對視一笑,合不攏嘴,“該知足了,這我那孫子要是也能想找媳婦這回事,我們都該含笑九泉了。”
“郭鎮長現在忙,等到有空了,肯定會找的。”
“他總是忙,我看不是忙,是懶得找。”郭爺爺每次提起郭陽的婚事,總是唉聲歎氣的。
郭奶奶有時候還會用帕子擦眼,“我那孫子哪哪都好,孝順,懂事,就是命苦,小的時候娘就沒了,他爹又給他找了那麽一個後娘,現在也二十多了,卻還不提找媳婦的事情,我跟他爺爺總是催他,他答應的好好地,可是卻總是嘴上答應罷了。”
範秋英笑着點頭,也不搭話,這二老壓根不提朱春蓮的事情,看樣子是真的不喜歡朱春蓮了,畢竟如果是滿意的話,那就該提成親的事情了。
而且當初郭陽是以讓二老幫着來相看姑娘的名義把二老诓騙來的,不可能不告訴他們要相看的姑娘是誰。
轉眼到了八月十三,八月十五是一個大節日,老兩口提出也該回去了。
範秋英也不挽留,隻是讓小範氏幫着收拾行李。
小範氏給老兩口收拾好,又給帶了一些東西,親自把老兩口攙扶上了馬車。
兩個月足以讓郭奶奶和郭爺爺認清一個人,要說這兩個月,他們跟顧家誰接觸的最多,那肯定是小範氏了。
王氏忙着釀酒坊的事情,李氏忙着跟何氏一起照顧倆小的,其他人也都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家裏就剩下小範氏對他們照顧的最體貼了,幾乎每天都去問想吃什麽,家裏的吃歸小範氏,她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過老兩口始終沒有往那方面去想,畢竟小範氏是已經成親有孩子的,在對朱春蓮失望之後,倒是覺得顧永秀不錯,永秀會醫術,還給老兩口針灸了幾次,可聽說顧永秀已經定親了,也就打消了念頭。
後從範秋英口中得知顧永财已經不在了,她還打算給小範氏謀一門好親事,老兩口也沒有往自己孫子身上去想。
範秋英知道老兩口就算是覺得小範氏不錯,也喜歡顧天成,可卻還是難以接受孫子娶一個帶孩子的寡婦的。
送走老兩口後,她找到小範氏,把自己的看法告訴她,原以爲小範氏會失望,沒想到小範氏卻并沒有。
“娘,你說的我都知道,他們喜歡我,是覺得我照顧他們用心,在外人家被人照顧,是能夠記住這份用心的,可是卻不能讓他們同意孫子娶一個寡婦。”
“你也别灰心,有句話咋說來着,世界上沒有難事,隻要努力,沒有做不到的。”
“我知道的,娘,其實能夠去努力了,就算是最後還是不能如願,我也已經滿足了,娘,你不知道,剛才郭陽跟我道謝了,娘,起初我是因爲覺得郭陽可以作爲依靠,才想着試一把,可是聽郭爺爺郭奶奶講了他小時候的那些事情,我是真的心疼他,很想以後好好照顧他,而且他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
說着,小範氏忍不住用手捂住臉,大概是覺得把這些告訴範秋英有些臊得慌。
範秋英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個很勇敢的女人,我還不如你,你就按照自己想的去努力,就算嫁不出去,以後還有娘,還有顧家,還有天成,放心,你永遠都是我的兒媳,也永遠都是我的女兒。”
“謝謝娘。”小範氏眼眶紅了,她真的是太喜歡婆婆,太感激婆婆了,覺得自己何德何能,能嫁到這樣好的人家。
有時候甚至覺得,要是顧永财還活着,就算不喜歡她,可是爲了繼續待在顧家,她也是願意的。
隻可惜顧永财沒了,不過她也并不怎麽難過,原本以爲天成會難過的,可是天成從出生就沒見過爹,似乎也無所謂的樣子。
她悄悄試探說以後再給他找個爹,天成那小子還道,“娘,要不你找一個大廚吧?對,這樣的話,我離開酒樓就又進一步了。”
這小子。
想起自己那看似頑皮實際很懂事的兒子,小範氏心裏就暖暖的。
範秋英見小範氏不需要自己安慰,也就沒有多說。
倒是朱春蓮在人家郭爺爺郭奶奶離開後還說起人家來,總之不是什麽好話,說老兩口事多,不喜歡她什麽的,還說以後要是真的嫁給郭陽了,得分開。
範秋英在心裏暗道,還嫁給人家,隻怕這次回去,這親事就完了。
可這些話不能說出來。
她對朱春蓮的感情挺複雜的,有時候朱春蓮讓她恨不得趕出去,可是有時候又覺得她其實也是有可愛的一面的。
唉。
慢慢來吧,興許可以潛移默化的改變她。
畢竟她已經往好的方面一點點改變了。
隻是這些改變到底能不能塑造成一個新的朱春蓮,她也不确定。
是啊,要中秋了,阖家團圓。
吃飯的時候,李氏還提起是不是該請公爹來吃團圓飯,範秋英嘴上說人家忙不需要,可是心裏還是微微一動。
晚上睡覺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一閉上眼就是顧佑堂,就是那天她在門外聽到的話,而且這麽多天他都不來解釋,她心裏更不安起來了。
不成,她不能繼續這樣下去,快刀斬亂麻,她必須要去問清楚,就算最後得到的不是她想知道的,那至少可以斷了自己的念想。
于是,她穿好衣服,去馬廄找到小紅馬,騎上小紅馬出了家門,出了明水村,一路朝着京城狂奔。
而與此同時,顧佑堂被人攙扶着從清瑤公主府出來。
本就俊朗的他雙頰微紅,衣襟被人扯的亂七八槽的,可他還是堅持住了,一把推開了給他灌了一大碗不明液體的清瑤公主,甚至還厲聲數落了清瑤公主一番。
氣的清瑤公主在他離開之後大發雷霆,把公主府伺候的下人鞭笞了一頓。
“該死的,顧佑堂,你以爲你是誰,本公主能看上你,是你的榮幸,你還不識擡舉了,還說本公主不守婦道,本公主是公主,喜歡幾個男人,能有什麽了不起的?僞君子,我看你壓根就不行!”
“公主息怒,奴覺得公主說得對,那什麽狗屁軍師,肯定是有問題,奴打聽過了,他在恭王身邊多年,身邊都是男人,從不近女色,隻怕是真的有問題。”
“此話當真?”清瑤公主神色微動。
“奴是絕不會欺瞞公主的,公主,天色不早了,還是讓奴伺候公主吧。”說着,就要去解開公主的衣襟。
清瑤公主閉上眼,享受着,隻是眼前卻突然出現顧佑堂那張臉,該死的,不過是個不知風月的男人。
起初她不過是想着在明國能有個依靠,雖然是公主,可她太懂得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了,皇兄現在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太子那個蠢貨除了玩女人,也沒什麽前途了,自以爲是的很,放眼過去,也就恭王可堪大用,何況這次昌國來戰,叫嚣要把她給碎屍萬段,據說是這顧佑堂力薦恭王一戰。
現在戰事結束,昌國那個雜碎已經被趕下台,她隻覺得大快人心,對這運籌帷幄的顧佑堂自然是有幾分感激的,今日借着宮中設宴,主動表明心意,皇兄也有意成全,可沒想到這顧佑堂竟然以家中已經有了妻子爲由拒絕了。
該死的,她早就知道了,還一直在派人尋找,卻一直沒有下落。
沒想到他自己倒是給說出來了。
她委婉的表示可以做妾室,當然,她堂堂公主是絕不會做妾室的,他識趣的話,肯定會讓那個農婦做妾,不,得休了,或者,她找機會解決了。
一個農婦而已,多少年沒見,想必也不會讓她多在意的。
發達之後抛棄發妻甚至是趕盡殺絕的,她可是沒少見,她的公主府以前就有幾個,都不用她出手,那些男人就自己解決了。
她本以爲男人都差不多,可沒想到那顧佑堂竟然一再的拒絕她,讓她當衆難堪。
她氣不過便讓他去賠罪,趁機會讓人灌了藥酒,烈性的很,想當年她看中的一個新科狀元抵死不從,就被她灌了,後來還不是乖乖臣服,現在那人娶了某位權傾朝野的大臣的女兒,已經變得腦滿腸肥,她這次回來都不敢直視。
她看他已經開始被藥力左右,就趕緊貼上去,沒想到顧佑堂竟然喊她“莺兒,”什麽小浪蹄子,不過不打緊,過了今晚,就是她清瑤公主的人,找個人解決了,不,解決前得見見。
“對,我就是莺兒,軍師,來。”
“滾開,你不是,你不會這麽稱呼我,你最多會稱呼我渣男。”顧佑堂差一點被藥力左右,及時的回神,一把推開了清瑤公主。
清瑤公主氣急,還不打算放棄,可是一連撲上去幾次,都被推開。
過會兒顧佑堂的随身之人也已經沖了進來,怕事情鬧大了,最後難堪,隻好讓人把他帶走了。
該死的。
氣死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