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巳時,永徽城内苦河碼頭。
出事的那家酒肆已經被官差打開,徐尊帶着三名當時與闫森吃酒的船主進入酒肆。
爲了以防萬一,徐尊時刻将苦娘帶在身邊,讓她坐在馬車之中,等在外面。
除此之外,趙羽和火阿奴等一衆侍衛也悉數在場。
剛進入酒肆,三名船主便禁不住打了個寒顫,想起那日猄鬼出沒的畫面,他們的雙腿集體發軟,邁不動步。
“那日……”其中一名船主指着靠近河邊的座位說道,“我們就在這張桌子吃酒,闫掌櫃背對苦河,面向正門。
“然後,那猄鬼便從正門進來,直接躍過桌子将闫掌櫃撲倒,然後便拖進酒窖将其咬殺……”
哦……
徐尊觀察了一下現場,發現地面上的血迹仍未清洗,寒冷的空氣中透着一股血腥。
“也就是說……”趙羽在徐尊身後問道,“那猄鬼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沖着闫掌櫃去的?”
“對,對,好像就是如此。”三人齊齊點頭。
“當時,”徐尊問道,“猄鬼出現時,闫掌櫃身邊沒有保镖嗎?”
“有啊有啊,”其中一人回答,“這整間酒肆都是闫掌櫃的,店裏的夥計都是他的人。”
“不過,”另一名船主說道,“猄鬼太吓人了,當闫掌櫃被拖進去之後,我們全都不敢進去啊!”
“你們給我詳細描述一下,那猄鬼到底長什麽樣子?”徐尊又問。
“跟年畫裏的一樣啊,身上長着綠色的鱗片,臉上有獠牙,”有人描述道,“用四條腿走路,前面的爪子非常鋒利,牙齒也很鋒利!”
“還有,”另一個補充,“撲過來的時候,我聽到它傳來那種野獸般的吼叫,嗷嗷的,聽得讓人發毛!”
“對,對,”最後一個又道,“猄鬼一出來,好像天也突然黑了下來,天那麽冷,本來應該下雪,卻偏偏下的是雨。”
“後來呢?”徐尊再問。
于是,三個人又把後來的事情講述一番,說闫掌櫃被猄鬼咬死之後,那猄鬼便撞開衆人,直接跳到水中不見。
後來,郡守陶朗聞訊趕來,可誰也沒有料到,陶朗剛進酒窖查看屍體,那猄鬼竟然再次出現,将陶朗撲倒撕咬。
若不是在場的公人們用棍棒驅趕,恐怕陶朗也會當場丢掉性命。
饒是如此,陶朗也是傷得不輕,據說猄鬼咬碎了他的顴骨,還直接刺穿面頰,導緻陶朗徹底毀容,連張嘴吃飯都很困難。
接下來,徐尊仔細探查了一番現場,在經過一番思索之後,又向那三位船主問道:
“你們和闫掌櫃吃酒時,他可有異狀?”
三人齊刷刷搖頭。
“你們可知,闫掌櫃最近得罪過什麽人?”
三人齊刷刷搖頭。
“那你們和闫掌櫃吃酒,在談些什麽?”
“談進貨的事啊,”一名船主回答,“近期闫掌櫃從蜀州淘換到一批好貨,都是上等的蜀繡蜀錦,我們正在商議該如何将貨物接手呢!”
“那……”徐尊問,“那批貨現在何處?”
“應該還在蜀州呢!”另一名船主說道,“本來,我們打算找郎君幫忙的,這批貨可是能賺不少呢!”
“郎君?”徐尊好奇,“郎君是誰?”
“哦,”船主回答,“就是我們李幫主的郎君啊,他是知南縣縣令,那裏與蜀州交接,正好可以處理這批貨物!”
什麽!!?
徐尊心裏咯噔一聲,急忙問道:“這個郎君,就是李蓉兒的相公?”
“對呀!”船主點頭,“他那個縣令也是我們李幫主給安排的呢!”
嚯……
徐尊額頭已然冒汗,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又遇到這種跟綠色有關的事情。
李蓉兒有老公,怎麽還……唉……
難道這就是命嗎?
三名船主出去之後,侯震進來彙報道:“大人,闫掌櫃被害之後,紫山派大肆剿殺大貨倉幫衆,這酒肆的夥計已經逃無蹤影。
“其他大貨倉的人也全都躲了起來,得花些時間才能找到。”
“嗯……”徐尊點頭,向趙玉和火阿奴問,“你們兩個怎麽看?”
“絕對不是鬼!”火阿奴堅持己見,“鬼要殺人,不用如此招搖,可殺人于無形。”
“是啊,”趙羽附和,“我聽這些人說的,好像這猄鬼更像是一頭怪獸!要不然怎麽能發出那種嗷嗷嗷的聲音呢?”
“有道理,”徐尊點頭,“但是有一個問題,如果猄鬼是一頭怪獸,那麽如何能做到隻殺闫森和陶朗呢?”
“是不是……”趙羽尋思,“這怪獸是經過馴化的?或者……或者……”
“有人假扮?”火阿奴接茬猜測,“一個武功甚高的人扮做猄鬼?”
“還有一點,我也不太明白,”徐尊指了指酒窖,“猄鬼既然高調殺人,那麽當場将闫森咬死豈不痛快?爲什麽還要先把人拖進酒窖,然後再咬死呢?”
“大人……”這時,趙羽出主意道,“要不,咱們還是問問最關鍵的當事人去吧?我覺得這件事,沒有人比那個陶朗更清楚了!”
“嗯,也對,不過……”徐尊說道,“在拜訪秦郡守之前,我們還得去看看闫森的屍體。”
說完,徐尊走出酒肆,對侯震和阿修仔吩咐道:“你們兩個再去找找大貨倉的夥計,我要知道那闫森到底做過什麽!”
“是!”二人領命而去。
接下來,徐尊率衆直奔義莊,可是,由于時間太久,義莊的人告訴徐尊,說那闫森的屍體已經下葬了!
不知什麽原因,那屍體腐爛得非常嚴重,短短幾天便已經腐爛發臭,變作一灘爛肉。
本來,徐尊還想效仿古代名偵探們開棺驗屍,但一聽到這種說法,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屍體勘驗不成,他們隻能退而求其次,來到郡衙内宅,要看望郡守陶朗。
那郡丞田慕容自然不敢阻撓,當即将徐尊等人請進陶朗的居所。
結果正如他人描述的那樣,陶朗的臉頰上都是針線縫合的傷口,嘴唇、鼻子還有臉頰多有破損,看着異常慘烈。
那陶朗張開嘴卻說不出話,人也是一副迷迷糊糊的狀态,無論田慕容如何介紹,他也不知道徐尊是誰。
陶朗的家眷正在照顧着他,也是一邊照顧一邊抹眼淚,誰能想到堂堂一方郡守,竟然會如此凄慘。
見到這種狀況,徐尊也隻能聊表慰問,然後便退出居所。
啧啧……
趙羽連連咂嘴歎氣,自言自語道:“一個猄鬼便如此難以琢磨,更何況還有能把人變成白骨的狪鬼,和變成木炭的獜鬼呢!
“大人呐,”他半開玩笑地對徐尊說道,“你覺得,咱們是不是有必要找個道行深一點兒的法師來啊?”
徐尊笑而不語,心中似是已經有了什麽計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