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嗚……”
看着假邱永年被侍衛們近乎殘暴的一頓搗鼓,徐尊吓了一跳,還以爲這是要割掉他的舌頭滅口呢!
可他很快發現,那侍衛不惜将手伸進邱永年的嘴裏,似乎在仔細查找什麽。
同時,另一個人對邱永年進行細緻的搜身,連他的耳朵後面和頭發絲裏都沒放過。
一直搗鼓好半天,兩名侍衛才松開手,收回那個鉗子狀的物體。
再看假邱永年已經被搞得嘴歪眼斜,頭發蓬亂,異常狼狽。
可饒是如此,身後的兩名侍衛依然緊緊拉着鎖鏈,不敢有絲毫放松。
“不好意思,”蔡昆說道,“這都是内衛府的流程,這年頭,毒藥太便宜了。”
哦……
徐尊這才領悟,鬧了半天,他們是怕這個假邱永年服毒自殺。
夠專業!
徐尊心裏佩服,内衛們撲上去的時間節點恰到好處,就算假邱永年嘴裏真有毒藥,也來不及嗑了!
“好了,”蔡昆大手一揮,向假邱永年質問道,“現在可以說說,你到底是什麽人了吧?你們爲何要構陷沈公?還有,那塊玉佩,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哈……哈哈哈哈……”假邱永年忽然發笑,“我剛才說過,我還幾個問題沒想明白,等說清楚了,真相自然便告訴你們!”
“問題?”李岩瞪眼,“你居然還有問題?”
“徐尊,”假邱永年瞪向徐尊,“我問你,尤大郎的事情,你是如何判斷他是自殺的?是不是,因爲你發現他的胳膊折了?”
“錯,”徐尊爽快回答,“答案是——鎖!”
“鎖?”假邱永年不解。
“發現尤大郎在牢裏碰牆而亡時,由于沒有鑰匙,趙羽便把囚室的那把鎖給砸壞了,”徐尊說道,“你們并沒有發現,事後我悄悄地收走了那把鎖。
“後來,我發瘋那天故意去監獄發飙,爲的,隻是把牢頭的鑰匙索要過來。
“結果,用牢頭的鑰匙比對那把鎖,居然根本就打不開!
“由此,我便确定兩個判斷:第一,是有人偷換了鎖,而不是偷換了鑰匙,所以尤大郎屬于他殺!
“第二,牢頭的嫌疑可以排除。”
“你……”假邱永年倒吸一口涼氣,極爲不解地問了一句,“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聰明了?”
“哈哈哈哈,”徐尊借用一句古詩顯擺,“他人笑我太瘋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你……你是在假裝糊塗?”
“錯,是難得糊塗!”
“這……”假邱永年緊鎖眉頭,又問,“那劉章呢?你知道劉章的屍體爲什麽會出現在鐵棺之中嗎?”
“當然知道,”徐尊說道,“還記得在發生鐵棺案之前的那天,我、劉主簿還有你在二堂巧遇的情形嗎?
“當時,你說劉主簿有點心不在焉。
“我後來回憶當時的細節,發現劉主簿并非心不在焉。
“他在見到我的時候,雖然略顯慌張,卻應答自如沒有毛病。
“可在又碰到你之後,劉主簿卻顯得局促不安,異常緊張。
“當時,他本是要進入二堂内部尋找什麽東西,可在見到你之後,卻又原路返回了。
“我由此懷疑,真正令他緊張的原因——就是你!”
“厲害,”假邱永年好奇追問,“那他是因爲什麽死的呢?”
“我估計,應該是撞見了你的陰謀吧!”徐尊推測道,“我根據劉主簿當時的路線判斷,他要麽是想去檔案室,要麽想去庫房。
“起初,我隻以爲是你們有什麽文字或實物證據被劉主簿發現,直到後來在我家裏發現鐵棺密室之後,我才終于猜到了原因。”
“哦?”假邱永年震驚,“那個時候,你就已經猜出來了?”
“是啊,”徐尊回答,“我家和縣衙僅有一牆之隔,如果有人在我家地下建造一間密室嫁禍于我的話,那麽入口必然不可能在我家裏。
“所以,我懷疑入口應該就在縣衙之中,反正縣衙裏面都是你的人,幹些罪惡勾當也足以掩人耳目。
“而等到陷害我之前,你們提前把這個入口封死,便造成一種我的卧室是唯一入口,并且一直有人長期維護的樣子,讓我百口難辯。
“要是我猜得不錯,”徐尊悠然而道,“那個入口應該就在縣衙的庫房之中吧?
“因爲我之前推倒過檔案室的書架,并沒有發現檔案室有什麽問題。
“而且,檔案室内都是書籍,沾上灰塵容易被人發現。
“可庫房就不一樣了,裏面存放的本就是常用工具,有些塵土純屬正常。
“因此,我猜……”徐尊道,“這個密道入口,是不是被劉主簿發現了?所以,你們才要殺人滅口?
“劉主簿的失蹤,顯然對你們的計劃不利,所以你們幹脆就把他的屍體放入鐵棺,用以迷惑我們的調查方向。
“這也是爲什麽,劉主簿并非中毒而死,卻有中毒迹象。你們想讓我們認爲,劉章也是倭族刺客的同黨,對不對?”
嚯……
徐尊精辟的推理一氣呵成,聽得令人沉醉。
沉靜數秒之後,那假邱永年這才點頭說道:
“好厲害,竟然沒有一樣能逃過你的眼睛,你……你真不愧是徐長麟的兒子啊!”
“不,也并不是所有的都逃不過,”徐尊謙虛說道,“之前我确信尤大郎屬于他殺,卻怎麽也想不到,殺人兇手竟然會是你!
“因爲,在尤大郎被害的時候,我們二人正在讨論我和春娘的事情,你有最充分的不在場證明,人不可能是你殺死的。
“直到後來,這個魏左燕招供,我才知道事情真相,”徐尊說道,“原來,從縣衙到監獄也有一條密道,你在見我之前,便已經通過密道去到監獄,親手殺死了尤大郎!”
“好,好,好……”假邱永年頻頻點頭,眼中充滿複雜神情。
“你問完我,該我也問問你了!”徐尊開口問道,“有兩個問題我一直想不明白,既然你們已經做了這麽周密的準備,可爲什麽還會犯下兩個低級失誤呢?
“一個是,尤大郎不惜殺妻嫁禍于我,實在是太不專業了,簡直漏洞百出。
“另一個是,你們既然把真邱永年關押在那長生觀的密室之中,爲什麽還允許他往牆上刻字,并且留下一條那麽緻命的信息呢?”
“呵……呵呵……”聽到這個問題,假邱永年先是一陣傻笑,随後呆然回答了四個字,“用-人-不-淑!”
“用人不淑?”
“唉!”假邱永年歎息一聲,喪然說道,“尤大郎平日裏說得天花亂墜,卻沒想到既不中看也不中用。
“至于那間密室的刻字,唉,”他眼中透出悲哀,又是先說了四個字出來,“怕-他-死-了!”
“怕他死了?”
“對,”假邱永年承認,“邱永年的身體虛弱,刻字是他唯一活下去的動力,我們便允許他刻了。
“但是,刻字并不是關鍵,”假邱永年朝人群中瞅了一眼,無奈說道,“關鍵是我已經派人去清理那些刻字了,并且吩咐過他們,要把所有的刻字全部劃除,然後再放火燒觀……唉……”
“哦……”
徐尊想起,那密室中僅被劃去極小的一部分刻字,想來正是這些負責清理的人嫌麻煩,沒有全部劃掉。
“真想不到,”徐尊怅然說道,“全然想不通的問題,答案竟然如此簡單。
“而能夠想通的問題,卻往往不是你需要的答案。
“這世間法則,當真玄妙!
“那……”徐尊看向假邱永年,又道,“我還有一個問題,那仵作王順才,在鐵棺案中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麽角色?”
“哦?”假邱永年眼睛一眯,問道,“因何問起他來?”
“我們問遍這幾個人,他們全都不知道,王順才也是你們的人。”徐尊回答。
“那你爲何如此确定?”
“不但确定,”徐尊說道,“我還确定他是一個級别不比你低,甚至比你還高的人物!”
“啊!?”假邱永年震驚,“你……你怎麽知道?”
“因爲他來新葉縣的時間比你們所有人都長,”徐尊分析道,“在第一次鐵棺案發之後,他便已經來到新葉縣,明顯就是你們的先頭部隊。
“在尤大郎遇害之後,他又離奇失蹤,避開了所有的風頭,難道還不是一個高級人物嗎?”
“行,厲害,厲害!”假邱永年點頭說道,“既然這樣,那我也有最後一個問題,你回答完了,我便告訴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