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戰戰兢兢的跪了下去,膝蓋在泥土路上壓出兩個坑。她嘴唇顫抖發白:“小……小姐……”
看到王媽的反應,齊玉瑤滿意的笑了笑,像是春風吹皺了一汪池水般和煦,但王媽看了隻覺得後背爬上了冷意。
“這莊子是我娘的産業,祖母把它交到我手上了,往後這裏的一切都由我打理。”齊玉瑤平靜的叙述着。
王媽聽完隻覺得天塌下來了,她才算計了眼前這位小祖宗,這小祖宗肯定是來算賬的。往後在齊玉瑤手底下幹活,她肯定沒有活路了。
她恨不得打自己兩巴掌。
貴叔得了消息也趕了過來,他倒是沒有王媽那般膽戰心驚,而是如常的朝着齊玉瑤行了禮,喚了一聲三小姐後就站到一旁。
齊玉瑤很欣賞貴叔的淡定,昨日在莊子上的事她也打聽到了,對于貴叔的相助她也心存感激。
這貴叔是個可用之人。
“我先進去坐一坐。”
齊玉瑤話音剛落,王媽殷勤的說:“小姐快進去,裏頭老奴都打掃幹淨了。”
“哦?就是那晚你帶我進去的那一間?”齊玉瑤挑了挑眉。
王媽苦着臉,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齊玉瑤撐不住,輕笑出聲:“不與你說笑了,我來還有正經事,你先起來吧。”
說罷她帶着人往裏頭去了,那晚來過,她還記得路。
一陣風吹過,王媽打了好幾個寒顫,忍不住朝着貴叔求助:“老頭子,你可得救救我啊!”
貴叔瞥了她一眼,“往後一心一意效忠三小姐,說不定三小姐能饒過你。”
說完他跟在衆人身後進裏頭去,王媽艱難的站了起來,兩條腿早就僵硬,她蹒跚着往裏去。
齊玉瑤徑直走到那一晚被關的屋子裏,如今處境不同,身份也不同。她坐在上首,好整以暇的等着貴叔和王媽進來。
王媽進了這間屋子,如同進了地獄一般。
“你們夫妻倆是這莊子的管事?”齊玉瑤問道。
貴叔如實說:“我們夫妻倆不是,管事的姓方,不常過來。”
方?和方姨娘一個姓,這倒是有趣了。齊玉瑤再問:“你們可知道他住在哪裏,派個人請他來。”
“老奴知道,老奴這就去。”貴叔出去了。
王媽一個人面對着齊玉瑤,心裏怯怯,全然沒了那一晚的架勢。
青兒叉着腰,道:“王媽,你怎麽不說話,你不是挺能說的嗎?”
“好姑娘,你饒了老奴吧,”王媽的笑容都在顫抖,“那晚是老奴不對,小姐要打要罰老奴都認了。”
“隻要你說出背後主使之人,我就饒了你。”齊玉瑤輕聲說。
“沒……沒人……指使老奴。”這話說出口,顯然王媽自己也不會相信,又何以讓齊玉瑤信服?
“好吧,看來王媽不肯說實話,”齊玉瑤偏過頭,吩咐青兒,“你去喊人進來,把王媽關到柴房裏去,什麽時候說實話什麽時候放出來,期間不能送吃的喝的,要是王媽一直不說實話。”
齊玉瑤頓了頓,露出一個單純又殘忍的笑:“那就讓她餓死在裏頭吧。”
王媽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喊:“老奴說實話!”
齊玉瑤用手撐着下巴,說:“對于是誰要害我,我大概知道是誰。如果你敢騙我,還是得把你關起來。這個莊子是我的,莊子上的人也都是我的,我要怎麽處置你都行。”
王媽心中最後一道防線徹底崩潰了,她面前的三小姐,遠沒有齊家人說的那般簡單單純。
爲了小命,她也隻能說實話:“是……是方姨娘……”
齊玉瑤早就知道背後主使之人,多半就是方姨娘。現在從王媽口中聽到答案,她反而興緻缺缺,有些失望。
齊玉瑤微微颔首,轉而說起别的話:“你把莊子上的名冊拿來我瞧瞧。”
“那些都是方管事保管着,都在他的屋子裏,他人不在,老奴進不去。”王媽爲難。
“把門砸開不就行了?”齊玉瑤不以爲意。這個方管事多半是方姨娘的人,她和方姨娘早就水火不容,這個方管事也不會爲她所用,說不定還要給她使絆子,她何必裝客氣。
“是,是,老奴這就去。”王媽擦了把汗,站起來準備過去,齊玉瑤又喊住了她。
“算了,我和你一道過去。”
于是一行人往方管事的屋子去。
方管事住在莊子上最新最豪華的廂房裏,門上落了鎖。齊玉瑤吩咐小厮把門砸開,她率先走了進去。
王媽看着這一切,不停的擦着汗。看來這個三小姐不是好惹的,說不定方姨娘都不是她的對手。還是老頭子說得對,往後一心一意效忠三小姐才有活路。
想到此,她趕緊堆起笑跟着進去。
方管事的屋子裏收拾的幹淨整潔,紅木做的床,牆上挂的名家畫卷,都讓齊玉瑤側目。
這個方管事和方姨娘的關系不簡單。
王媽正準備去翻找名冊,恰巧貴叔就帶着方管事過來了。
“你們是誰?竟敢擅闖我的屋子!”方管事怒氣沖沖。
貴叔不由得看了方管事一眼,他明明來的時候和方管事說了三小姐找他,怎的方管事就像不知道一眼?
齊玉瑤回過頭看向來人,隻見這個方管事大約三四十歲,斯斯文文的。
“是我命他們這麽做的。”齊玉瑤道。
“原來是三小姐,”方管事換上了笑臉,“給三小姐請安。”
齊玉瑤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我想看一下莊子的名冊和賬目。”
“我聽說三小姐将要打理田莊的事,早就準備好要給小姐。今日我本來是想在此候着小姐,可是隔壁村上的潑皮無賴來鬧事,不得已才走開了會。”
說到這方管事看向齊玉瑤,笑容裏帶着不懷好意,“既然小姐來了,還請小姐去處理一下。這無賴攪得我們都不能出去幹活了。”
齊玉瑤蹙起眉頭,卻還是點了點頭。
方管事笑容更甚,那些潑皮無賴他都快招架不住,他倒是要瞧瞧面前這個嬌滴滴的小姐有什麽法子?多半是被吓得趕緊逃回去,躲在被窩裏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