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姨娘是妾室,是沒有資格出去的。她送二房的幾位小姐出門。
到了傍晚飄起了小雨,既潮濕又陰冷,齊玉瑤穿着一身月白錦菱紋撒花裙,外頭是同色的披風,脖子上圍着一圈雪白的毛領,素雅簡單,清秀可人。
齊玉欣一如往常,從頭到腳都是穿金戴銀,勢必要争一口氣,把姊妹們都比下去。她看到齊玉瑤,原本挂着的甜美的笑瞬間消失,恨恨的瞪了她一眼,随後别過頭。
方姨娘按按推了她一把,她才不情不願的上前喚了一聲:“三姐。”
齊玉瑤微微颔首:“四妹妹。”
随後齊玉欣扭着頭,不願和齊玉瑤搭話。方姨娘不動聲色的把她推到一邊,自己對上齊玉瑤:“三小姐今晚打扮的素淨。”
“我一向如此。”
想到今晚的安排,方姨娘心情就好了起來,看齊玉瑤也順眼不少。她笑着說:“今晚冷,三小姐可要小心,别凍着了。”
她又沖着青兒囑咐:“給你家小姐打好傘了,要是淋着了凍着你家小姐,别說老爺,我也饒不了你。”
齊玉瑤的目光在方姨娘身上打量,總覺得她今晚怪怪的。
不一會齊玉姗也到了,二房的小姐們到齊後,便一道往上房去。馬氏帶着她們與齊老夫人行禮後,就一塊出去了。
很快就到了尚書府。尚書府裏格外熱鬧,進進出出的都是都城高門大族的女眷。
齊玉瑤一眼望過去,大半的她都認識。
“齊家妹妹們。”
柳無憂在她們身後出現。
因着柳之衡的事,柳家和齊家關系尴尬,沒想到柳無憂還能主動與她們打招呼,另馬氏猝不及防。
馬氏往四周一看,不見柳大夫人的身影。
柳無憂悉數看在眼裏,主動解釋道:“我娘爲着我哥哥的事煩心,在家裏沒有出來。”
馬氏松了一口氣,生怕被柳大夫人纏上。同時柳無憂大大方方的态度,讓她心生好感。
齊玉婷和齊玉瑤已經主動走到了柳無憂的身邊,馬氏笑道:“那你們姐妹就去玩吧,不用跟着我了。”
于是三人往遠處走去。
柳無憂帶着二人到了顧小姐的閨房處,裏頭站滿了人,二人隻能站在外頭遊廊下湊一湊熱鬧。
裏頭說笑的聲音不時的傳出來。
“妹妹及笄後,就可以說親了,我聽說鎮國侯家的少爺一表人才,和妹妹很是般配呢。”
“鎮國侯府哪個少爺?”
“還有哪一個,自然是世子,另外一個是殘廢,誰會眼瞎了,想要嫁給他?”
聽到這,齊玉瑤自嘲一笑,她上輩子可不就是眼瞎了嗎。外頭下着雨,和那晚的雨差不多。
齊玉婷拉了拉齊玉瑤:“往裏頭站站,别被雨淋到了。”
齊玉瑤心頭一暖,往裏站了站。
柳無憂的視線盯着屋裏,怅然若失的道:“鎮國侯府二少爺才稱得上是一表人才,世子哪裏比得上他。”
齊玉瑤看向柳無憂,再看到她眼中的不平,心中一凜,難道柳無憂對李衍……
“對了,鎮國侯府小姐也來了,我給你們引薦一下吧。”柳無憂神情自若,臉上哪有齊玉瑤看到的憤憤不平。
或許是自己想錯了吧。
“你還認識鎮國侯府的小姐?”齊玉婷驚訝的問道,她早就聽說侯府的小姐趾高氣揚的,從小交往的都是郡主縣主,哪裏看得上她們這樣的人家。
柳無憂含糊不清的說:“也算是有過幾面之緣吧,我們去看看。”
于是三人打了傘,到了花廳處。花廳裏燒了炭火,暖烘烘的,裏頭有不少小姐。
其中一處站着四五個人,中間的少女一身绯紅色騎裝,腰間别着一根鞭子,英姿飒爽。
齊玉瑤就算化成灰也認得她,她正是鎮國侯府的小姐,前世的小姑子李瑩。李瑩向來不喜歡李衍,覺得李衍丢了鎮國侯府的臉,連帶着也不喜歡齊玉瑤。
她腰間的鞭子可不是擺設,沒少拿出來吓唬人。齊玉瑤就被吓唬了不少次,從前念着李瑩年紀小不懂事,她都默默的忍下了委屈。
三人走過去,柳無憂打頭陣,恭恭敬敬的喚了一聲:“李小姐,你還記得我嗎?”
李瑩歪着腦袋,略帶稚嫩的臉上滿是疑惑:“不記得了,你是來攀關系的?”
這大庭廣衆之下,柳無憂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疼,臉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我是……”
沒等她說完,邊上的一少女突然插嘴:“我想起來了,前段時日就是你哥哥得罪了信王吧,信王頂頂好的一個人,能得罪了他也是需要本事的。”
她說完,那群小姐們就都笑了起來,似乎是嘲笑柳無憂有這麽一個不成器的哥哥。
柳無憂氣紅了雙眼,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要不是出門前柳大夫人千叮咛萬囑咐,她哪裏肯來受這個氣。
李瑩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所以你是爲了你那個不成器的哥哥,來跟我攀關系?你這樣的人我見過不少。”
齊玉瑤涼涼的說:“誰家沒個不成器的呢。”她知道李瑩心中的痛處,一擊直中要害。
果然李瑩止住了笑,想到李衍就覺得晦氣。她怒不可遏的瞪着齊玉瑤:“誰讓你多嘴的?”
齊玉瑤後退兩步,用周遭的人都能聽到的音量說道:“李小姐怎麽生氣了?我不過随口說的一句話,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哪家幾乎都會有個不成器的。”
“你還說!”李瑩站起來,手已經按住腰間的鞭子上。
齊玉瑤冷笑一聲,果然是李瑩的作風,說不過人就想着用鞭子恐吓。她故作害怕的驚呼:“不知我哪裏得罪了小姐,小姐竟然想用鞭子打我?”
她話音剛落,花廳裏的人就朝這邊看來,大多的視線都黏在李瑩身上。果然鎮國侯府的小姐如傳聞裏一般驕陽跋扈,誰家娶了她還真是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