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玉欣還想說什麽,卻被方姨娘按住了。方姨娘沖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齊玉欣動了動嘴唇,縮回方姨娘身後。
夜深了,母女二人才回去。回到屋子裏,關起門來,齊玉欣将今晚在柳家發生的一切都細細的與方姨娘說了。
方姨娘摸着齊玉欣紅腫的臉,心疼不已,“我可憐的兒,明明你才是最委屈的一個。”
“娘,”齊玉欣啞着嗓子撲進方姨娘懷裏,“一定要替我報仇!”
方姨娘的眼中慢慢浮現仇恨之光,她咬牙切齒:“你放心,娘一定給你出氣!”
另一邊,青兒伺候齊玉瑤歇下,還是忍不住問道:“小姐當時去哪裏了?”
青兒與齊玉瑤一同長大,一心一意都是爲了齊玉瑤好,齊玉瑤便如實道:“我知道她們要害我,我就逃走了。”
青兒咬着牙,恨恨道:“我就知道她們都不是什麽好人,怪不得當初姑奶奶就算不要嫁妝也要回去,這裏就算狼巢虎穴!”
想起郭氏,齊玉瑤心頭一酸。她捏了捏青兒的手,安撫道:“就算是狼巢虎穴,我也能自保。”
自打到了都城,青兒覺得自家主子變了,變得更強大更穩重。對于主子的話,青兒從來沒有半分質疑。
“奴婢相信小姐。”青兒掖了掖被角,拉上帳子出去了。
翌日,齊玉瑤剛起身,丫鬟就來報,說是齊老夫人夜裏着了涼又病了,作爲孫女當然要去探病。
方到齊老夫人院子門口,就碰到了方姨娘。方姨娘腳步一頓,生硬的擠出一個笑,“三小姐也是來看望老夫人的吧。”
齊玉瑤笑得自然:“我聽聞祖母病了,就立刻過來。怎的不見五妹妹?”
明知故問!方姨娘的笑容快挂不住了,她索性收了笑,道:“欣兒昨夜着了風寒也病下了。”
齊玉瑤挑了挑眉,饒有興緻的說:“怎麽祖母找了風寒,連五妹妹也着了風寒?還真是巧。”
方姨娘被氣得差點翻白眼,她從前怎麽不知道這個鄉下來的野丫頭牙尖嘴利?她勉強的說:“欣兒昨晚在柳家吹了風,當時就覺得頭疼,連宴席都沒吃就回來了,半夜便起了高燒。老夫人那是舊疾,大夫說隻能好生養着。”
齊玉瑤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昨晚還奇怪五妹妹怎麽先回去了呢,等會子有空我就去瞧瞧五妹妹。”
“那就多謝三小姐了。”方姨娘咬牙切齒的說。至此她怎麽還會不明白,齊玉瑤是故意來耀武揚威的。說不定齊玉瑤也知道了自己是幕後主使之一。
齊玉瑤覺得差不多了,便攜着青兒進去了。
隻見内室裏,齊老夫人靠在引枕上,馬氏正一口一口的喂着藥。
看到齊玉瑤,齊老夫人擡了下眼皮子,虛弱的說:“三丫頭來了啊。”
齊玉瑤福了福身子,關切道:“祖母要保重身子。”
齊老夫人嗯了一聲,又對馬氏使了個眼色。馬氏不得已,隻好将藥碗交到齊玉瑤手上,說道:“難得你有這番孝心,老夫人看到你來,精神都好了許多。不如就由你來給老夫人喂藥,說不定老夫人喝完病就好一大半了。”
藥碗滾燙的溫度傳到齊玉瑤手上,重活一世,她預料到齊老夫人将要做什麽,不過是借着喂藥要百般刁難她來洩憤。上輩子的她可沒少領教過。
齊玉瑤坐到床沿,舀了一勺藥,輕輕吹了吹喂到齊老夫人嘴邊。齊老夫人張開嘴抿了藥,皺起眉頭突然大聲呵斥:“你是要燙死我嗎?”
這藥早就由馬氏喂了一大半,怎麽還會燙嘴?
齊玉瑤被吓得渾身一顫,誇張的向後倒去,手上的藥悉數灑在齊老夫人的衣裳和被子上。
她跌坐在地上,茫然若失,一副被齊老夫人吓破了膽的樣子。
齊老夫人同樣被吓了一跳,她沒想到齊玉瑤會是這樣的反應。灑在衣裳上的藥很快浸透衣裳,讓她渾身難受。
馬氏立刻吩咐:“快給老夫人換了衣裳和被褥。”
青兒扶着自家小姐起來,主仆二人站到一旁。方姨娘目睹了一切,很是奇怪,齊玉瑤怎麽變得如此孱弱不經吓了?
爲了給齊老夫人換衣裳和被褥,屋子裏的人又好一番折騰。
等折騰完,齊老夫人隻覺得頭愈發痛了。她捂着額頭,剛想問罪,就見齊玉瑤眼角噙着淚,可憐兮兮的說:“都怪孫女沒有拿穩,将藥撒了。孫女一心擔憂祖母的身體,喂藥時太過專注……以至于祖母一說話就吓成那樣。孫女一片孝心,卻惹出了這樣的話,還請祖母責罰。”
好話賴話都讓齊玉瑤說盡了,要是齊老夫人還要責罰她,豈不是要傳出去一個苛待孫女的名聲?大戶人家最是愛惜羽毛,不管内裏如何,表面功夫都要做到位。
齊老夫人鐵青着臉,道:“你也是擔心我,我怎麽舍得責備你?”
齊玉瑤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不存在的淚,破涕爲笑:“那就好,孫女還爲祖母準備了一根千年人參,祖母一定要收下。青兒,快拿出來。”
隻見青兒拿出一個紅色絹布包,展開後裏頭是一根品質上好的人參。
齊老夫人見了,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這不就是打一巴掌給一口棗吃?偏偏她還不能拒絕,也不能流露出不滿。
緩了一會,吐出一口濁氣,齊老夫人才叫人将人參收下,還賞了齊玉瑤不少東西。
齊玉瑤故作開心的收下,陪齊老夫人坐了會便回去了。馬氏見齊老夫人和方姨娘有話說,識趣的也回去了。
方姨娘憋不住先道:“老夫人,三小姐着實不簡單。”
齊老夫人沉默,昨兒個的事,齊玉瑤的丫鬟青兒肯定都告訴她了,差一點點她就要處在齊玉欣的處境上。而柳大夫人和齊老夫人事後同時出現,很難讓人不懷疑她們是不是串通好的。
齊老夫人笃定,今早齊玉瑤表現得十分孝順,肯定是演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