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處。
“我是莊子上的管事,我要求見方姨娘。”
門房處的人上下打量着方管事,從前方管事常常過來,他也有些印象。
隻是今時不同往日,那莊子現在不是齊玉瑤在掌管嗎?
他幹脆的問:“你有事怎麽不找三小姐,反而找方姨娘?”
方管事原本平靜的面容有一瞬的碎裂,他故作鎮定:“是一些從前沒處理好的事,三小姐不清楚,所以我要來找方姨娘。”
那人雖然狐疑,卻還是放方管事進去了。
這府裏誰都知道,方姨娘就是往後的二房夫人,便給方姨娘幾分尊敬,不願與她交惡。
而且這方管事和方姨娘沾親帶故的,不如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于是方管事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方姨娘處。
方姨娘才從齊峰那兒回來,齊峰的腿至少還要好好養個兩月。
自從腿瘸了後,齊峰的性子變了許多,從之前的溫潤少年到現在的許多無常。
下人們稍微伺候的不好,難免挨一番斥責。
生氣對身子不好,所以方姨娘閑暇的時候,盡量自己去照顧齊峰。
齊峰睡下後,她就回來了。剛到屋子裏,才坐下還沒喝上一口熱茶,守門的婆子就說方管事來了。
方姨娘便讓方管事進來了。
方管事一直沉穩的神情,在看到方姨娘的時候徹底繃不住了。
他看到方姨娘,哀嚎着跪下來:“表妹,你要救我啊!”
方姨娘被吓得手一抖,手上拿着的茶碗,茶水四溢,将她的袖子都弄濕了。
她趕緊放下茶碗,拿帕子擦着手,邊擦邊說:“你這是做什麽?有話起來再說。”
“你不救我,我就不起來了!”方管事執拗的不肯起來。
方姨娘皺着眉,揮退了左右伺候的人。
待屋子裏隻剩下方姨娘和方管事二人後,方姨娘沉聲道:“你快起來吧,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有什麽話你就說吧。”
說完見方管事沒有動靜,方姨娘又補充說:“你是我的表哥,我怎麽會不幫你?”
方管事這才站了起來,用手撣了撣衣裳上的灰塵。
“這次我算是闖大禍了。”方管事說完,又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和三小姐不合已久,更是因爲三小姐,二爺才遲遲沒有把你扶正。我就想着,隻要能把三小姐鏟除了,那你往後的日子就一帆風順了。”
“前段時日章田找上我,說看到三小姐去外頭賞花,便想和我聯手,給三小姐一個教訓。然後我給了他點銀子,他去找了幾個人,想在三小姐回去的路上,将三小姐綁了。”
說着方管事咽了口口水,繼續說:“隻是沒想到,綁的是鎮國侯府的小姐。而那幾個人不知道,就釀成了大錯。”
“原來是你們!”方姨娘大驚失色。
鎮國侯府小姐被綁的事情,外頭鬧得風風雨雨。她也是知道不少,還常常拿出來與旁人說笑。
齊大爺爲了這事被降職,方姨娘也就是一笑了之。反正沒有波及到二房,大房如何與她們無關。
她甚至還幸災樂禍。馬氏常常在她面前擺架子使臉色,這下子她看馬氏還是不是那樣嚣張!
但方管事的這番話,就像平地驚雷一般,炸的方姨娘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方姨娘知道,聖上下了命令,一定要抓住罪魁禍首,嚴懲不貸。
方姨娘原本是抱着看好戲的态度,不曾想自己也被牽涉其中!
稍稍不留意,就是株連九族之罪啊!
“你糊塗啊!”方姨娘瞬間慌了神,除了這句話,再也說不出其他的。
當想到自己也被牽累進去後,方姨娘的手心都出了汗。
方管事來找她,就是抱着不讓她獨善其身,要拉她下水的心态。
她說糊塗,不知道是在說方管事不分青紅皂白就綁了李瑩糊塗,還是方管事來找自己糊塗。
“事情都發生了,說什麽都沒有用了,”方管事耷拉着臉,“眼下還是想想解決的法子吧。”
“我隻是個妾室,我能想出什麽法子!”方姨娘神情幽怨。
她要是是萬能的,早就當上二房的正夫人了。
何況現在是聖上要處置方管事,她哪有那個能力,和天家作對?
似乎是早就料到了方姨娘的反應,方管事自顧自的說下去:“我已經找好人了,現在隻需要給我一筆銀子,我就能連夜逃走,逃的遠遠的。”
“那章田不會出賣你?”
方管事得意的笑了:“他是個瘸子,帶他一起走就是個累贅。我已經想好了法子,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他身上。隻是我需要一大筆銀子。”
方管事說着看進方姨娘的眸子裏,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你要多少?”方姨娘沉下了臉。
方管事比劃了五個手指。
“五百?”
“不,是五千。”
“什麽?五千!”方姨娘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上次她找了道士,接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損失了不少銀子,現下哪裏還拿得出這麽多銀子。
方姨娘搖了搖頭,“你就算把我殺了,我也拿不出這麽多銀子。”
“表妹,你爲五小姐準備的嫁妝裏,難道沒有這麽多銀子?”
方管事竟然打起了齊玉欣的嫁妝錢,方姨娘的臉瞬間黑的如同鍋底。
那是她爲齊玉欣攢的,并且下定決心,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會動更不會提的。
“要是你拿不出來,到時候我被抓到了,少不得就要牽連到你。到時候不說你,說不定整個齊家,包括五小姐都要獲罪。你現在還留着五小姐的嫁妝有什麽用?”
方姨娘算是聽出來了,方管事這是威脅她來了。她沉着臉,還是不應答。
方管事幹脆攤開手,無所謂的說:“反正我的命不值錢,但是你那二兒一女的命,可金貴着呢。”
方姨娘咬牙切齒:“我隻能拿出三千兩,再多真的拿不出來了。那是我給我的孩子們攢的所有銀錢了。”
方管事打量了方姨娘半晌,才道:“那三千就三千吧。”
方姨娘聽了,差點把舌頭都咬斷了,嘴巴裏甚至都有了些血味。
明明是親戚,她從前也給了方管事不少好處,沒想到到頭來還是方管事狠狠的坑了她一把。
這下她是徹底身無分文了,她頹廢的坐着,欲哭無淚。
明明什麽都沒做,卻被牽連至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