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玉婷和齊玉瑤是在晚膳時分回來的,一回來就被齊老夫人叫了過去。
眼下二人正低着頭,在齊老夫人面前站的恭恭敬敬,聽着她的訓話。
齊老夫人正覺得心裏不痛快,抓着這個機會,要好好訓斥這兩個孫女一番。
還有齊玉瑤,沒少給她氣受,齊老夫人要新仇舊恨一起算。
“我們齊家雖然比不上那些世代勳貴的人家,但到底也不是小門小戶的。你們兩個又是我齊家的嫡出小姐,竟然出去玩到這個時辰才回來?”
齊老夫人頓了頓,喝了口茶水繼續說:“你們還是未出閣的小姐,要是傳出去,别人隻當我們齊家家風不正、家教不嚴。”
絮絮叨叨說了快一個時辰,齊老夫人本就舊疾沒好,體力便有些不支,腦袋一陣暈眩。
這下不僅沒有出氣,還讓自己的病更加嚴重了些。
齊老夫人靠在引枕上,虛弱的揮了揮手,“走吧走吧,你們回去好好反思反思,就罰你們回去抄寫經書吧,一個月内抄個十遍。”
齊玉瑤和齊玉婷乖巧的應下,然後出氣了。
回來晚一事本就是她們沒有理,齊老夫人說什麽她們都應當好生受着。
二人出了齊老夫人的屋子,才發現天徹底黑了下來。
丫鬟在前打着燈籠,二人攜手回去。
吹着涼飕飕的夜風,齊玉瑤回憶起白天發生的一切。
那時李瑩将她推下馬車後,從馬車上摔下來,肯定要受傷。如果那群流民爲了錢财,要拿她做什麽,她的下場肯定非常的慘。
齊玉瑤的腦海裏閃過無數個念頭,最後竟然被人救下了。
是那群流民,出手救下齊玉瑤,不讓她摔在地上。
看着齊玉瑤慘白的小臉,被稱作尋叔的男子道:“小姐,我們隻是想要些銀子救命,不得已才做出這些如同土匪一樣的事情,小姐請看。”
尋叔說完,人群自動讓開一條道,隻見人群的後頭,幾個穿着破破爛爛的婦人,各自懷裏抱着幾個孩子。
有尚在襁褓裏的嬰兒,也有五六歲大的孩童,年紀不同,但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樣子,嘴唇毫無血色,呼吸微弱,似乎下一秒就會沒了呼吸。
齊玉瑤看着,眼中不由的露出悲憫和濕意。
尋叔看在眼裏,以他這麽多年來看人的經驗,面前這位小姐是個心善的,肯定不會見死不救的。
于是尋叔說:“這幾個孩子病的不行了,但是我們沒有銀子也進不了城,無奈之下隻能做出打劫這種事,希望好心人能給我們點銀子,我們換上幹淨的衣裳,帶孩子們進城去看病。”
其中一個抱着孩子的婦人跪了下來,哭着求道:“求求小姐發發善心,我的孩子快不行了!隻要小姐能救我的孩子,我做牛做馬都行!”
她跪下之後,她邊上的婦人們一齊跪了下來。
齊玉瑤心裏一緊,連忙說:“快起來,我肯定會救你們的。”
不一會,柳無憂和齊玉婷也趕到了。
她們圍着齊玉瑤看了一圈,确保齊玉瑤安然無恙後才放下心來。
“方才吓死我了,”齊玉婷誇張的說,“剛才看到你掉下來,我差點也掉下馬車。”
青兒站在她們後頭,眼眶紅紅的似乎是哭過了。
“要是小姐出了什麽事,奴婢怎麽跟老夫人交代。”青兒哭訴着。她口中的老夫人,自然不是齊老夫人。而是真正會對齊玉瑤好的郭家老夫人。
“都過去了。”齊玉瑤淡淡的安慰。隻有她自己知道,方才掉落的那一瞬間,她是多麽的無助和惶恐。
不過都過去了,這一次也給了她一個警告。
齊玉瑤将尋叔跟她說的,她重複了一遍說給齊玉婷和柳無憂聽。
齊玉婷和柳無憂是養在深閨,心思單純的小姐,看了那個可憐的孩子,眼眶都紅了。
齊玉婷擦了把眼淚,堅定的說:“三姐姐,我們一定要幫幫她們!”
柳無憂也拿出了荷包,“這是我全部的銀子了,你們拿去看病吧。”
尋叔剛要接過,齊玉瑤若有所思的說:“等你們換了衣裳進了城,再去城裏找大夫,實在是太遲了。”
尋叔歎了一口氣,整個人仿佛都蒼老了許多,“那我們也要試一試,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等死,他們還小,應該有一個光明的前途。”
“要是你們信得過我,可否聽我一句。”齊玉瑤說,她已經想出了一個法子。
尋叔和其他人對視一眼,大家都點了點頭,面前這位幾位小姐,看起來是好人。
于是尋叔代表衆人說:“小姐請說,我們相信你。”
“不遠處,我有一處莊子,不如先叫他們到我的莊子上安置下來,我現在立刻派人去請大夫來,這樣能節約不少時間。”
尋叔連連點頭:“這樣再好不過了。”眼下時間十分寶貴,說不定耽誤片刻就會讓孩子的病情加重。
于是齊玉瑤三人準備擠在一輛馬車,讓出一輛馬車來。
可眼前的流民人數不少,一輛馬車顯然是不成的。
就在齊玉瑤三人犯難的時候,尋叔主動說:“小姐,就讓我和秦大嫂帶着四個孩子跟你們去莊子上,其他人就不過去了,畢竟我們全部的行李還在别的地方,需要人守着。”
這樣也好,太多人過去,莊子上也住不下。齊玉瑤點了點頭,于是一行人分頭行動。
馬車一前一後往齊玉瑤的莊子上去。
很快到了齊玉瑤的莊子上,王媽和貴叔看到馬車上下來不少人,都吓了一跳。
“王媽,快收拾出一間幹淨的屋子,貴叔,等下大夫來了,直接請大夫進來。”齊玉瑤吩咐道。
王媽和貴叔不敢耽擱,都照着齊玉瑤的吩咐做了。
王媽看着這四個孩子髒兮兮的,又叫小丫頭去燒熱水。
齊玉瑤三人做不了什麽了,就在一旁看着。
貴叔悄悄走到齊玉瑤身後,欲言又止。
齊玉瑤心領神會,帶着貴叔走到外頭回廊下。
“小的按照小姐的吩咐,已經将莊子上方姨娘的人都關在柴房裏了,大約有五人,小姐要怎麽處置他們?”貴叔說。
齊玉瑤思索了片刻,道:“如果是簽了賣身契的,就繼續關着。如果是自由身,就随便尋個由頭趕走吧。”
留着方姨娘的眼線在身邊,總歸是不自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