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故事可還沒完哩。”知意就接着講了:“第二世,也就是他們兩個人的轉世,男子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女子是戎馬倥偬的女将軍,他們二人在一個還是落魄皇子,一個還是将門嫡女的時候就互生情愫,在廟裏剪下一縷發絲,編成一對手結,許下永不離分的誓言。”
“不過現實是殘酷的,或許是上輩子女子負了男子,這輩子男子不願爲女子廢棄六宮,獨娶女子一人,女子失望透頂便女承父業,上了戰場。”知意說,“出征臨行前,女子偷偷潛入皇宮,問男子當真不肯爲她舍棄後宮三千佳麗?男子說除非爲他率軍踏破敵國,否則絕無可能,但他二人皆知,這無疑是癡人說夢。”
許陌啧了一聲:“他們的情路可真坎坷,然後呢?”
知意垂眸,似是有所觸動,她道:“女将軍答應了這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條件,而後在一場戰争中殒命,帝王得知後傷心欲絕,最後握着跟女将軍幼時在寺廟中留下的結緣發,自刎于女将軍的墓前。”
“嗯?怎麽又死了??”許陌睜大了眼,問:“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男子既然那麽愛她,當時爲何不肯爲女子放棄後宮?非等人死了才殉情,怎麽說也說不過去吧。”
知意道:“因爲男子空有帝名,卻并無實權,是太後的提線傀儡,他費盡心機,傾盡所有保住後位,卻仍架不住太後和權臣往後宮塞人,至于提出那個完不成的條件,隻是想女子知難而退,來做他的皇後,礙于太後安插在身邊的眼線才未直言,但卻忘了女子是個極爲要強的人。”
許陌歎了口氣,說:“所以他們是不是還有第三世?”
“聰明!”提及此先前的陰霾一掃而光,知意嘿嘿一笑,接道:“第三世他們素不相識,卻在某一年,二人都戴着面具相遇在了這一天,并且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男子摘下女子的面具,自此以後便再也移不開了眼。”
“如此一來,在後世都流傳着在這一天戴上面具,若是有人前來摘下你的面具,就說明那個人可能是你前世所錯過的愛人。”
許陌:“好離譜。”
在一旁聽了許久的葉輕晚眉心都快蹙到一塊兒去了,頗爲無語地看着講得津津有味的知意,漠然道:“你從哪本話本上看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故事?”
聽葉輕晚那麽說,知意頓時委屈地撅起了嘴,可憐兮兮地說:“哪裏亂七八糟了這可都是姑娘以前買的那本逢緣傳裏的故事呀。”她小聲嘟哝道:“知意還瞧見姑娘當時因爲女将軍和帝王的那段愛情哭得稀裏嘩啦的呢。”
許陌略一沉吟,悠悠道:“想不到葉姑娘也愛看這種書。”
他還當像葉輕晚這種淡漠之人看得應當都是什麽《女帝傳》,《心計全》,《淺情簿》.
葉輕晚登時臉色鐵青。
尴尬之餘,她斜眸看了眼許陌,冷聲問道:“許故人呢?”
許陌道:“頭兒他不是被安排了特殊任務麽,這會估計都還在收拾打扮呢。”
葉輕晚皺眉道:“他怎麽跟個女人似的磨磨唧唧,不過換套衣服的事兒。”
許陌幹笑了兩聲:“他說沈洵太難扮了,特别是他穿的那身青衣,爲了裝得像一點,特地找裁縫連夜縫制。”
可謂是說曹操曹操就到,許陌剛說完便見許故臉戴玄色覆面,一襲青衣出現在幾人身側。
葉輕晚黛眉輕挑,目光釘在許故身上。
他身着與沈洵幾乎一模一樣的青底白邊長袍,頭束銀冠,腰間配着上成的羊脂玉佩,手持水墨折扇,少了幾分平日裏的殺意,多了幾絲秀雅之意。
難怪要耽誤那麽久,不得不說還真挺像,若不仔細瞧,還真看不出來跟沈洵有哪裏不一樣。
果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古人誠不欺我。
“你跟着我們不免有些過于惹眼。”葉輕晚頓了頓,閉着眼睛思索了一會兒,道:“先找個地方躲一躲,等見到葉凝雨兩姐妹直接去石橋上站着就行。”
許故無聲地翻了一大個白眼。
倒八輩子血黴,跟着葉輕晚真他媽是什麽荒唐事都做盡了。
許故仍未動作,葉輕晚瞥他一眼。“怎麽?”
許故在考慮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如果本人來撞破了該當如何?”
葉輕晚冷笑一聲:“無事,沈洵通常不會來這等場合。”
許故這才不情不願的走了。
幾人走在長街之上,許陌邊走邊看,邊看邊歎,活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孩子,有點兒好笑的同時又有幾分可憐。
像他這個年紀的孩子,大都是吃喝玩樂盡享人間煙火趣味,可像他們這種因身不由己做了暗衛的,成日除了殺人就是打探情報,根本沒機會像而今這般放松身心,如尋常人一般平平淡淡的過個節,逛個街。
一路上知意都在爲許陌解釋着許多對他來說沒見識過的新奇玩意兒,二人有說有笑,葉輕晚淺笑着搖頭,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不少,心想若是知樂也在就好了。
也不知她現在怎麽樣了。
許陌突然湊過來,低着頭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說:“葉姑娘,我我有個請求。”
葉輕晚愣了愣,旋即輕輕颔首。
“可以将知意借我一會兒麽?我想讓她陪我去買根劍穗。”許陌說着,目光從未從他們不遠處的一個小攤上面移開。
小攤上販賣的都是五顔六色的劍穗,葉輕晚用餘光瞥見了許陌光秃秃的劍柄,沒說什麽,應了聲好。
許陌受寵若驚,連連道謝,“還請姑娘同無名在此等上片刻!”
葉輕晚道:“嗯,速去速回。”
等離開了葉輕晚,知意才狐疑道:“爲何要我陪你來呀?”
隔着面具,許陌淡淡的笑了笑,烏黑的眸子自失了手臂以來頭一次有了點生氣亮光。他說笑道:“要是主子知道我讓葉姑娘陪我一起來賣劍穗,那我另一條手臂估計也别想要了。”
知意嘀咕道:“翊王殿下也太小心眼了吧。”
許陌垂着濃密的睫毛簾子,輕笑道:“不是的,主子隻是太愛葉姑娘了。”
知意覺得有些好笑:“瞧着你同我一般大,竟還曉得情愛之事呀?”
許陌擡眸看了一眼知意,笑而不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