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晚打了個寒顫,不敢在想下去,更不可能答應他的話。她岔開話題:“說說看,爲何覺得我能做到?”
姜朔臉色沉了沉,旋即又恢複如初。他道:“七星閣勢力範圍再廣,始終有我無法涉及的地方。”
葉輕晚眯了眯眸子,“比如?”
姜朔走回榻邊, 渾身跟沒骨頭似的倒在上面,紅紗滑落肩頭,露出大片欺霜賽雪的白嫩肌膚,明明是個男子,瞧上去卻妩媚又勾人,但因眉眼深邃, 輪廓淩厲,而不失男兒本身的陽剛, 兩者摻雜在一起, 竟毫無違和。
“比如,皇室這塊”話剛說了個開頭便停頓住了,他忽然注意到還在流血的傷口,大抵是覺得礙眼,而後不急不慢地用紗布把它堵了起來,接道:“他們的王府,和一些侯府。”
“.”葉輕晚笑了:“你都進不去的地方,你覺得我能進去?”
姜朔說出了第三個:“當然。”他回以一笑:“畢竟你是我在整個楚沂所見過最聰明的女人了。”
葉輕晚絲毫不領情的說:“如果要這麽說的話,姜小公子應當是比我還聰明的吧。怎麽不自己想辦法?”
姜朔笑得邪氣:“因爲我懶呀。”
“.”能把自己的懶說得如此理直氣壯,估計也就姜朔一人了吧。
葉輕晚低眸沉吟。
她明白不能再問姜朔還有沒有别的選擇,也清楚這是他最大的讓步。
百般無奈下,爲了能夠救回知樂,葉輕晚應了。
“什麽樣的人?有無明顯特征?”她問。
姜朔盯着房梁想了一會兒,慢慢說道:“男人。”
“.還有呢?”那麽多男人鬼知道姜朔要找的是哪兩個?這比讓她殺了沈珩更有難度。
“一個後背有朵不大不小的九瓣蓮,一個.應當也是後背,有不太明顯的印子,具體哪個位置記不太清了。”
“.”難度似乎更大了。
就相當于, 如果她要找到姜朔所說的那兩個男人的話, 就不止要找許多男人,還得一一想辦法去看看他們背上有沒有印記。
而且想要看見他們的後背,恐怕隻有他們上半身赤裸或者全身脫光了才能看到吧!!
“哦,對了。”
葉輕晚猝然轉眸看他,希望他别再說出什麽奇葩的點,來提高找人難度了。
“那蓮花很獨特,隻有在熱氣蒸騰的情況下才會顯現出來。”他從容道,“所以--”
“隻有在他們沐浴的時候,你才能确認那是否是我要找的人。”
“.”
怕什麽來什麽。
葉輕晚幽怨地盯着姜朔。
姜朔見少女用那種極其不爽的表情來看自己,輕笑道:“怎麽?”随即他又看回房梁,目光深沉,淡淡說道“其實我來楚沂這些年,爲的就是找這兩個人。”
葉輕晚覺得姜朔這話不如不說,說不出來無疑是在給她施加壓力。
連他找了多年都無果的人,她葉輕晚又怎能輕易找到?
正當葉輕晚因此事犯頭疼的時候,姜朔又開了口,“再給你個提示吧, 有蓮花那人大概是十九二十歲左右, 有印子那人, 嗯.大概也差不多的吧。”
姜朔粲然道:“這樣是不是好找多了?不用謝我。”
謝什麽謝啊?
他是不是對好找兩個字有什麽誤解啊?!
楚沂最不缺的就是十九二十多歲的青年,走到長街上一抓一大把,如此龐大的數目她不得找到猴年馬月去?!
不過聽剛才姜朔的話,看樣子普通人應當是都被他找過一遍了。
那麽就隻剩下他說的那些進不去的地方了。
這樣的話應該不會花費太多時間了吧。
葉輕晚自我安慰着。
而姜朔清楚的知道這是件苦差事,甚至認爲這個任務是幾乎不可能完成,所以他才放心的交給葉輕晚,試圖讓她知難而退。
但或許是他内心僅存的一點良知,又或許良連知都算不上的一點莫名情愫,在心底隐隐作祟,掙紮半晌後,他忽然道:“給我幾天時間,我拟張單子出來,上面會告訴你我還有哪些地方沒找過,這幾天的話,你最好是也别閑下來。”
葉輕晚問:“爲什麽?”
“即便是我去不了的地方,你要找的人仍舊很多。”姜朔道,“建議你從比較熟的人下手,多看幾個,萬一你運氣好,在我還沒把單子拟出來時就已經找到人了呢對吧。”
葉輕晚有點焦躁,有點不安。
什麽單子要拟幾天?
是到底有多少人?
“行了,去吧,”姜朔扶額,也不知他突然間是怎麽了,不再看她,也沒了先前的輕浮與狂傲。他朝她揮手,淡淡的:“我就不送你了,霍衷在外面,讓他帶你出去就行,或者你自己出去也行。”
葉輕晚:“.”
“反正外頭的花都已經死了,沒什麽可再攔你的了。”
葉輕晚怔然一愣,不知是不是錯覺,竟從姜朔後頭那句話裏聽出來些許似有若無的悲怆。
像他這樣的人,難道也會因爲失去幾朵花而感到傷心和難過麽。
姜朔見她發呆走神,不由得一笑。
“可千萬别再叫我失望了呀,我的葉音。”
葉輕晚立時被他惡心得不輕,忙的推門離開了這處處危險的地方。
待到少女離去不久後,姜朔把霍衷給叫進了房裏。
在姜朔面前霍衷總算是收起了那陰陽怪氣的微笑,肅然道:“主少主,有何吩咐?”
姜朔先是一言不發,沉默須臾後突然擡眼望向霍衷,低緩深沉,帶着點惑人的音調倏忽響起。
“看着我的眼睛。”
霍衷猝不及防,瞳孔漸漸失去焦點,雙膝微彎,下一秒蓦地跪在了地上,眼神幾近渙散。
霍衷咬着牙關,撐地的手臂劇烈顫抖着,手背上的血管根根暴凸,渾身不受控制地打抖,他昂起頭艱難地看向姜朔
“少少主,您”
姜朔阖了眸子,失力地向後一栽,整個人倒在長榻上,微卷烏黑的長發鋪散,愈發襯出他臉色病态般的蒼白。
他輕輕地自語呢喃:“怎的對她就沒用了呢.”
趴跪在地上的霍衷恢複神智,失焦的眼亦恢複清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