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急太監急,許故又道:“那屬下去找個大夫來給你治傷。”
沈珩動了動唇:“不必,去燒熱水,再吩咐廚房煮碗姜湯。”他低頭,态度轉變的飛快,輕聲道:“先沐浴吧,免得着涼。”
葉輕晚蹙起眉心, 不打算跟沈珩客氣,“那我穿什麽?”
這個問題讓沈珩犯了難。
他府上莫說女眷了,就是連個伺候的婢女都沒有,要在葉輕晚沐浴完之前弄來套女人穿的衣服,屬實是在難爲他。
但總不可能讓她光着身子。
所以沈珩沉吟片刻後,說道:“先穿我的。”
葉輕晚:“.”
幾許安靜得有些詭谲的沉默。
穿?還是不穿?
不對,
洗?還是不洗?
洗的話自己就要穿沈珩的衣服,光是想想她穿着寬大的墨色衣袍, 衣擺曳地走的樣子就夠讓她羞憤難當,簡直不成體統。
不洗的話,因爲身子骨弱的原因,繼續穿着渾身濕膩的衣裳遲早會讓她生病着涼,而且她的衣裙被裁得破破爛爛,大片肌膚暴露在外,似乎更不得體.
沈珩很清楚葉輕晚的遲疑顧慮,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就把她放了下來,然後離開了屋子。
葉輕晚不解他要幹什麽。
不過很快她就知曉了。
沈珩回來了。
手裏拿着一件黑色的單衣,和一件毛茸茸的狐裘。
沈珩眸色極黯,像一團化不開的濃墨。他把單衣遞給了葉輕晚,啞着聲音道:“知你嫌惡抵觸,但身體要緊,且先将就着吧。”
葉輕晚眨了眨眼。
他竟是以爲自己是嫌棄惡心他才猶豫的麽
傻不傻。
“主子燒好啦!”
許故不宜時機的推門而入,“浴桶放在隔壁的屏風後邊,葉姑娘什麽時候洗?”
直到看見屋内僵持住的二人,許故也僵住了。
他.是不是進來得不是時候?
三個人就這樣你瞪着我我看着你,一時之間誰都沒有打算主動開口說話的意思, 沈珩的手也一直停在半空,上面是料子極好的墨色單衣與稀有狐皮制成的上好狐裘。
許故實在是頂不住這種壓抑的氣氛,硬起頭皮幹笑兩聲,“葉姑.”
結果才剛開口說兩個字,神經緊繃的葉輕晚垂着頭猛地拽過沈珩手裏的衣服,奪門而出,卻在踏出門後又倏忽立在原地。
她背對着他們,故作從容的說:“我沒洗完前不許過來。”卻早已從臉紅到脖頸,再從脖頸紅到耳根,紅透了都。
葉輕晚進了隔壁的房間,按許故說的找到了那個盛滿熱水的浴桶,熱氣氤氲,逐漸模糊了視線。
她褪去滿身髒污的衣裳,用手背試了試水溫,還算合意,便直接入了水。
沐浴好後,葉輕晚看着那件單衣又遲疑起來。
看了須臾後,她伸手拿過輕薄的衣, 衣服上面散發着一股讓她安心的味道。
是沈珩身上慣有的幽幽檀香。
不再多想, 葉輕晚利索的穿上衣服,又回到了隔壁。
葉輕晚推開門,隻見沈珩好整以暇坐在名貴的紫檀椅上,許故則單跪在地上,似乎二人在她來之前在商量些什麽,或者是許故在向他禀報什麽。
聽到她推門的動靜,兩個人一緻的回頭,房間裏的氣氛很快就陷入了另一種尴尬。
兩個人都傻了眼。
那件單衣于身形嬌小的葉輕晚來說實在太大了,松散的衣襟略微敞開,露出欺霜賽雪的肌膚,三千青絲披散在兩肩,還滴着水珠,玉頸修長,線條優美的鎖骨若隐若現,尤爲勾人。更誇張的是下身,狐裘曳地,遮住了整個腳面,由于是外袍的原因,葉輕晚每走一步都會露出那雙白淨的小腿來。
緩過神後,沈珩忙不疊地起身撞開許故,一手摟過葉輕晚,用狐裘将暴露在外的肌膚給裹得嚴嚴實實。
“出去!”
“?!”許故懵然。
這聲怒吼讓沈珩肩背上的傷再次裂開,疼得他微微擰了眉。
見許故離開,他低下頭,輕聲道:“幫我上藥。”
葉輕晚一臉的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麽,有些入神,從而沒聽見沈珩的話。
他又湊得離她更近兩分,溫熱的氣息打在她的臉上,思緒漸漸攏回,看着近在咫尺的面龐,葉輕晚被吓了個措手不及。
“做什麽?”
“發什麽呆?”
葉輕晚不滿瞪他:“我在擔心那兩個丫頭。”
“回來。”沈珩叫住剛走出門的許故,“去将軍府打聽那兩個丫頭的下落。”
許故愣了愣,急忙應下,随後飄忽的目光停在了葉輕晚的身上,準确的說應當是她下半身露出來的一截白嫩嫩的小腿上。
沈珩危險地眯起眼睛,眼神鋒芒帶着濃重敵意,“再看本王把你眼睛挖了。”
說話時,手下意識地将懷中人又往裏帶了帶,恨不得把她塞進自己滾燙熾熱的骨血裏,讓别人再也看不見,讓她隻屬于他。
許故心底暗暗嘀咕了一句醋精,忙的拔腿飛快跑了出去。
房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暖黃色的光線映出二人的影子,驅散了他們身上微涼的寒意,也柔和了男人的淩厲的輪廓。
男人斂了慣有的銳氣,将下巴輕輕抵在葉輕晚的頭上,嘴角噙着淺淡的笑意,“現在可以幫我了嗎?”
葉輕晚仍有點兒氣他把自己強行帶回來這件事,但氣歸氣,她不是個沒良心的,也沒忘沈珩是怎麽受的傷。她道:“好,你先放我下來。”
沈珩聽話地把她放下來,對着屋外喊了一聲:“許言。”
卻是半晌無人回應,等了一會兒後窗戶被人打開,一個暗衛出現在窗前。他摘下面具,露出蒼白無血色的臉來,正是那斷臂的少年。
許陌道:“許言昨天便出任務去了,如果主子有事吩咐,屬下也可以。”
沈珩看他一眼,“先去打盆熱水來。”
許陌應下離去,走前不忘貼心的把窗給合上。
沈珩背對她坐下來,毫無防備的将自己的後背交給了她。葉輕晚緊抿着唇,在燈火的照明下,她看清了他的傷勢。
沈珩肩與背上用來包紮的白帛已盡數被染成紅色,估計是早就開始惡化了,也不知道是什麽讓他一直撐到了現在。
(本章完)